“弦一郎哥哥。”
真田羽叶看见飞奔而来的黑发少年,眼神柔软,自然而然地微笑起来。
前几天,真田弦一郎就告诉她,今天他在会来东京参加书法竞赛,届时,他会来和她碰个面,一起吃个饭。
于是,刚在在与木村对峙时,真田羽叶便一边拖延木村,一边摸索手机,向他发送了救助信息和定位。
原计划是稳住木村,尽量不激怒他,拖到真田弦一郎来。
可后来,木村如同后藤一样,口口声声“因为爱”,却拿浅井长夏当幌子的行为,还是让真田羽叶没法忍住,刺了他几句。
当时,木村挥拍想吓唬她,在球拍即将砸到她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可,就算如此,真田羽叶也没惯他,给了他一击沉痛的过肩摔。
“你没事吧?我来晚了。”真田弦一郎呼吸急促,急切道。
双手扶住真田羽叶的肩膀,紧张地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全然没注意到,旁边冰帝几人正在向他打招呼。
他们感情倒是不错。
忍足侑士心中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醋意。
不再看正在交流的兄妹俩,和迹部景吾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浅井长夏。
“你们走后,我还是放心不下,便跟过来了。”浅井长夏解释。
她在路上遇到了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两人便一起赶了过来。
浅井长夏想要劝解木村,化解矛盾,却不想晚了一步,木村已经滋事未遂了。
来时,她刚好听见迹部景吾说,“在清川家的介入下,木村恐怕会按退学处理。”
听到迹部景吾的话,浅井长夏心中愧疚不已,木村同学毕竟也是因为自己,才去找犯事的。
想起刚才遇见的,被人带出去的垂头丧气、目露悔意的木村。现下,又见真田羽叶没什么事,浅井长夏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向真田羽叶鞠躬。
并非迹部景吾的本意,当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将目光落在浅井长夏上了,已经伸手拉住了,正在向“恶毒女二”弯腰鞠躬的气运之女。
“长夏?你在干什么?”他的嗓子发出了声音,“快起来。”
迹部景吾松开浅井长夏的手腕,目露困惑,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在世界意志的修正下,这种突兀感,并没有在迹部景吾心中留下太深的痕迹,很快,他就将这些抛诸脑后。
浅井长夏向真田兄妹的方向鞠躬道:“木村同学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并深感后悔。”
“请真田学姐原谅他这次的冒犯吧,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浅井长夏的眼睛就像一朵纯洁、不沾染一丝尘埃的栀子花。
一种荒谬的感觉浮上真田羽叶的心头。
——仿佛,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在气运之女纯净的光辉之下,也会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恶。
——生活在世间,所有人的身上,都会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世俗的油脂;而整个世界,只有气运之女,浅井长夏,只有她通体洁白无暇,不染尘埃。
气运之女这一鞠躬,犹如把真田羽叶架到火上烤一样。她自己却未曾发觉,将真田羽叶推置到了何等境地。
浅井长夏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认准了自己心中的“真理”,就如同稚子一般,无畏地向前莽冲,不考虑一点后果。
如今,她将她的天真善良,施加在那个伤害了,曾经为她的莽撞而托底的前辈的木村身上。
真田羽叶轻叹了一口气。
这条街道没有监控,自己身上也没有留下伤口,木村伤人未遂,她却没有一点证据,反倒是木村被她一摔,背上定然留下了不浅的淤青。
就算清川家,用权势将他退学,可气运之女怜悯他,站在了他这一边,在世界意志的偏向下,注定了,木村会全身而退——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用清川家压迫人的想法。
反而,“滥用”权势的清川家,说不定会在,自己是个对照组、“恶毒女二”的影响下,遭受到难以预料的打击。
当气运之女向她鞠躬,恳求她的原谅时,她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真田羽叶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又叹了一口气。
从真田弦一郎保护式的姿态中走出来,真田羽叶将善良纯洁的气运之女拉起来。
她眼中带笑,语气轻柔地问道:“浅井君,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吗?”
面对真正的受害人,浅井长夏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她也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但她没法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见为了自己出头的木村同学被退学。
“是的……我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但真田学姐,被退学的话,木村同学他有些太可怜了……”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安静地站在旁边,同忐忑的浅井长夏一起等待真田羽叶的回复。
而真田弦一郎皱着眉,不置一言,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只是尊重着真田羽叶的决定。
“好哦。”
听到真田羽叶的回答。
浅井长夏蓦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泪花,“被名校冰帝退学,被清川家针对,木村同学此后一生都将受到巨大的影响,他太可怜了。”
“谢谢真田学姐愿意原谅他。”
真的是如此吗?
迹部景吾揉了揉眉心,问:“你不怨他吗?”
“我遵从社会学校的规章制度,公事公办。”真田羽叶平淡地说。
可此话,相当于承诺了清川家不会出手。由此,寻事滋事的木村只会得到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不至于使他退学。
“这不算是正面回答吧,真狡猾。”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想。
真田弦一郎带着真田羽叶先一步离开。
只是,离开时,真田弦一郎扭头,向他们的方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关照羽叶的?”
真田弦一郎抬手调整帽子的动作,似乎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真田羽叶拉住真田弦一郎的手,帮他调整了帽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忍足侑士知道真田弦一郎话语所指的对象——迹部景吾。
真田羽叶的族兄,真田弦一郎为什么要单单对迹部景吾说这种话呢?
迹部景吾为何要特意关照真田羽叶?
在真田弦一郎说出那句话后,迹部景吾为何又会流露出那样的神色?
迷茫?歉意?不甘?挣扎?
向来自诩能完美洞察人心的忍足侑士,也看不懂迹部景吾那刹的复杂情感。
他和迹部景吾、浅井长夏一路无言,往冰帝方向走。
等待红绿灯时,前方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播放着娱乐新闻——柚木家的三公子订婚在即。
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没太关心。
浅井长夏却轻声问:“大家族子弟都会联姻吗?那迹部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