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阴蜥庞大的尸体倒伏在地,浓郁的死气正缓缓消散,融入这峡谷亘古的阴森之中。秦枫与姬月站在那半坍塌的黑色宫殿入口前,凝望着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里面透出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我先进。”秦枫当先一步,混沌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致密的灰色光膜,如同披上了一层混沌铠甲,小心翼翼地踏入缝隙。姬月紧随其后,粉色光晕流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缝隙之后,并非想象中的逼仄通道,而是一条宽阔向下、以巨大黑石砌成的阶梯。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某种能自行发出微弱磷光的奇异矿石,提供着惨淡的照明,映照出墙壁上更多繁复而诡异的浮雕——无尽的吞噬,星辰的陨落,万灵的哀嚎,将噬天教那霸绝寰宇、视众生为资粮的教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埃味,以及一种更为深沉、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死寂。每踏下一步,空旷的回声都在通道内久久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两人屏息凝神,沿着石阶向下走了约莫百丈,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巨大的地下殿堂。
殿堂呈圆形,穹顶高悬,其上雕刻着周天星辰图谱,只是那些星辰大多黯淡,唯有一颗,位于图谱中央,漆黑如墨,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吞噬之力,与秦枫体内的“陨神印”隐隐呼应。
殿堂中央,并非供奉着神像,而是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质棋盘!棋盘纵横各十九道,上面零星散布着数十颗棋子,黑白分明。那些棋子并非寻常玉石,黑子幽邃如深渊,仿佛能吸走目光,白子则温润如月华,散发着纯净的灵韵。
棋盘两侧,各有一个蒲团。
而在棋盘后方,殿堂的尽头,则矗立着一扇紧闭的、非金非石的暗沉大门,门上光滑无比,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其形状……似乎与棋盘上的某颗棋子相仿。
“星辰棋盘……”姬月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与凝重,“教中残卷有载,噬天教核心传承之地,常设‘噬天棋局’以考校传承者心性、悟性与缘法。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秦枫的目光则落在那扇暗沉大门上,他能感觉到,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体内的“陨神印”,那种渴望,比之前见到黑色皮卷时强烈了十倍不止!
“看来,想打开那扇门,必须先解开这棋局。”秦枫走到棋盘前,目光扫过那看似凌乱,实则暗藏玄机的棋局。
他虽不精于棋道,但混沌真元赋予的超强感知和推演能力,让他能隐约察觉到这棋局中蕴含的能量流转与法则碎片。这并非凡间棋局,更像是一种道与理的演化。
“此局名为‘吞星’,意在模拟星辰生灭,宇宙吞噬之理。”姬月走到他对面,看着棋盘,眉头微蹙,“我曾研究过残卷中的只言片语,但具体解法早已失传。强行破局,恐遭反噬。”
就在两人凝神观察之际,那棋盘上的黑色“黑洞”星辰,骤然投下一道幽光,笼罩了整个棋盘!
霎时间,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磅礴的威压!黑子演化出吞噬、毁灭、寂灭的意境,白子则代表着秩序、生机、创造的法则。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棋盘上激烈碰撞、交织,形成一片混乱而危险的力场!
同时,一个冰冷、宏大、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识海中响起:
【闯局者,落子。】
【胜,可得入门之钥。】
【败,魂灵归墟,滋养此局。】
声音落下,秦枫和姬月同时感觉到,自身的神魂与灵力,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与这棋局连接在了一起!他们仿佛化身为棋手,必须以自身对“道”的理解,去驾驭棋子,进行这场生死对决!
“我来试……”姬月刚欲开口,那代表白棋的蒲团上便传来一股吸力,将她按坐下去,她面前的白子微微发亮,显然,她被分配执白。
秦枫见状,也只好在代表黑棋的蒲团上坐下。
棋局,自动开始!
姬月深吸一口气,玉指轻点,一枚白子被她神识引动,落入棋盘某处。顿时,那片区域的生机道韵大涨,试图驱散周围的吞噬死寂。
然而,就在白子落下的瞬间,棋盘上数颗黑子幽光大盛,一股更为霸道、更为纯粹的吞噬意境反扑而来,不仅瞬间压制了那枚白子的生机,更是顺着神识连接,直接冲击向姬月的神魂!
“哼!”姬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娇躯微颤。她的《吞月秘典》虽也属吞噬一道,但更偏向于魅惑与汲取,面对这源自本源的、蛮横霸道的噬天吞噬道韵,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行!这黑棋的吞噬道韵层次太高,我的功法无法有效抗衡!”姬月咬牙道,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仅仅是第一手交锋的反噬,就让她受了轻伤。
秦枫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这棋局,考验的并非单纯的棋艺,更是对“吞噬”法则的理解与掌控!姬月的功法残缺且有缺陷,根本无法与这完整的噬天吞噬道韵正面抗衡。
“换我来主导黑棋!”秦枫沉声道。
似乎感应到他的意念,棋局规则运转,两人与棋子的连接瞬间切换!秦枫执黑,姬月执白转为辅助。
当秦枫的神识与黑棋连接的那一刻,他浑身剧震!
一种如同回归母体般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棋盘上那些黑子所蕴含的吞噬道韵,与他体内的“陨神印”、与他自行模拟修炼的混沌吞噬之力,同根同源,却又更为系统、更为深邃!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大道摆在眼前——如何更高效地吞噬,如何化解吞噬而来的杂质,如何将外力彻底转化为己用,甚至……如何以吞噬滋养创造,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这棋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传承烙印!
秦枫眼中精光爆射,不再犹豫。他神识引动,一枚黑子落入棋盘!
这一子,并非胡乱落下,而是落在了那“黑洞”星辰投射下的幽光核心!落子的瞬间,他体内的混沌真元与“陨神印”的力量,顺着神识汹涌而出,灌注其中!
“嗡——!”
那枚黑子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它不再仅仅是吞噬,更带着一种混沌演化、包容万物、炼化万物的无上意境!
秦枫以自身混沌真元为基,以“陨神印”为引,驾驭着棋局中的噬天吞噬道韵,开始了他的破局之路!
他落子如飞,每一子都看似落在绝境,却总能于死寂中开辟新生,于吞噬中蕴含创造。黑棋在他的驾驭下,不再是一味地毁灭与掠夺,而是形成了一种有序的、循环的、不断壮大自身的吞噬领域!
棋盘上,白棋的生机道韵节节败退,不是被蛮力摧毁,而是被更为高等的混沌吞噬领域同化、吸收,反过来滋养着黑棋的壮大!
姬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枫此刻展现出的对吞噬之道的理解与应用,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甚至比教中残卷记载的更为玄妙、更为圆满!
他仿佛……才是这噬天棋局真正等待的人!
随着秦枫最后一子落下,整个棋盘猛地一震!所有黑子光芒大盛,连成一片,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将棋盘上所有的白子尽数吞噬、融合!
轰!
棋盘上光芒敛去,所有的棋子都消失了,唯有一颗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混沌光泽、形状与那大门凹陷完全一致的棋子,静静地悬浮在棋盘中央。
【破局,通过。】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可?
那颗混沌棋子缓缓飞向秦枫,落入他的掌心。触手温凉,内部蕴含着精纯而强大的吞噬本源之力,以及一把开启前方大门的“钥匙”。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关于吞噬法则的明悟,如同洪流般涌入秦枫的识海,与他之前的领悟相互印证、融合,让他对“混沌噬魂漩拳”以及自身道路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的修为虽然未曾直接提升,但道基却变得无比稳固,对力量的掌控更为精妙。
秦枫手握混沌棋子,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扇暗沉大门。
传承之门,近在咫尺。
姬月也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秦枫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撼,有欣喜,也有一丝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们……进去吗?”她轻声问道。
秦枫没有回头,只是坚定地向前走去。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