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晕。林小夕是在一种极度甜蜜和满足的情绪中自然醒来的。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解锁，那张他发来的、巧克力与屏保的照片瞬间映入眼帘。不是梦。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星光下的告白，手背的轻吻，还有他斩钉截铁的澄清和承诺……都是真的。
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她点开那个已经置顶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那句「晚安，女朋友。」和那张让她心动不已的图片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包裹着她。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半圈，把发烫的脸埋进还残留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宣泄着满心的雀跃。
【嗡——】
手机突然在手心里震动了一下，提示新消息。
林小夕立刻拿起手机，心脏也跟着那震动漏跳了一拍。
是顾夜白。
「早安。」
「醒了吗？」
简单的两个字和一个问句，后面跟着一个系统自带的太阳表情。和他平时冷峻的形象反差极大，透着一股生涩又努力的“男友式”问候。
林小夕的心瞬间软成一滩糖水。她几乎能想象出他拿着手机，略微蹙眉斟酌措辞，然后才发出这条消息的样子。
她赶紧回复，手指飞快：「早安！刚醒~ (\/▽＼*)」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她也小心翼翼地挑了一个可爱的兔子捧着爱心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发送成功后的每一秒都变得有些煎熬。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幼稚？会不会不喜欢发表情包？
然而，对方的回复快得超乎她的想象。
「嗯。」
「二十分钟后，宿舍楼下等你。」
「带你去吃早饭。」
语气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简洁，但内容却让林小夕的心跳再次失控。他真的要来接她！不是客套，是认真的！
「好！我马上起来！」她几乎是秒回，生怕他反悔似的。
放下手机，林小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漱。镜子里，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原来谈恋爱，真的能让人变得光彩照人。
她打开衣柜，开始纠结穿什么。这件太普通，那件好像不够好看……原来“女为悦己者容”是这种心情。最后，她选了一条温柔的奶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苏晓琪被她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从床上探出头，看到她这副精心打扮的样子，瞬间了然，啧啧两声：“哟哟哟，这是要去进行第一次正式约会啊？顾大神效率可以啊！”
林小夕红着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眼中的甜蜜却藏不住。
“对了，”苏晓琪想起正事，压低声音，“昨晚……后来没事了吧？他怎么说？”
“没事了，”林小夕摇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都是误会，他已经解释清楚了。”她没有提及那条深夜的短信，既然他说他会处理，她选择相信他。那条短信，或许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催促吧。
准时准点，甚至提前了五分钟，林小夕出现在了宿舍楼下。
清晨的空气微凉而清新，带着露水和青草的香味。她远远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树下。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深呼吸了一下，才迈着略显紧张的步子走过去。
刚走到车边，副驾驶的车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顾夜白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随意地解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少了几分平日的正式和冷感，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他侧身看着她，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柔和了那些冷硬的线条。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到裙摆下纤细的小腿，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欣赏，嘴角微微上扬。
“很准时。”他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格外好听。
林小夕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热，弯腰坐进车里：“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很自然地倾身过来，再次为她拉过安全带扣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瞬间将她笼罩。距离比昨晚更近，林小夕甚至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心跳骤然失序。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过近的距离和陡然升温的空气，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咔哒一声扣好安全带，退回驾驶座。
车内弥漫开一种甜蜜又微妙的沉默。
车子平稳地驶出校园。顾夜白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完美。林小夕偷偷用余光看他，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想吃什么？”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都……都可以。”林小夕小声回答，其实她紧张得根本没什么胃口。
顾夜白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紧张，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就去我常去的那家？环境安静些。”
“好。”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离学校稍有一段距离的粤式早茶店，藏在一条安静的梧桐路尽头，门面低调，内部装修却是雅致的中式风格，屏风隔断出私密的空间。
这个时间点，店里人很少，只有淡淡的茶香和点心香气弥漫。
顾夜白显然对这里很熟，不需要菜单就点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茉莉花茶。他点单时，服务员态度恭敬，称他“顾先生”。
林小夕安静地坐着，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这种被他细心安排、纳入他生活轨迹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
点心很快上来，水晶虾饺、流沙包、榴莲酥……都是小巧可爱的模样。
“试试看，合不合口味。”顾夜白将一碟虾饺转到她面前。
林小夕夹起一个，小口咬下，虾肉鲜甜弹牙，味道很好。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好吃。”
顾夜白看着她小猫一样餍足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他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吃，偶尔帮她添茶，将她多看了两眼的点心默默移到她面前。
这种无声的体贴和照顾，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
吃得差不多了，林小夕放下筷子，鼓起勇气找话题：“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或者实验室吗？”
“下午过去。”顾夜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早上没事。”
其实是把原本的安排推后了。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个。
“哦。”林小夕点点头，心里有点小开心，这意味着他们有一个完整的上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气氛安静而美好。
顾夜白看着她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以后，”他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决定，“每天的早安和晚安，都由我负责。”
林小夕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认真的眼眸里。
他这是在……承诺？用他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方式，给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心脏像是被温柔的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麻。她红着脸，用力点头：“……好。”
他也微微勾唇，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就在这时，顾夜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那部黑色的私人电话，是他常用的工作手机。
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了出来。
发信人备注是：秦浩。
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却让林小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大，你妈到公司了！脸色很难看，指名要见你！速回！」
顾夜白的目光也扫到了那条消息，他脸上的柔和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骤然锁紧，眸底深处翻涌起一片冰冷的阴霾。
他几乎是立刻伸手，将屏幕朝下扣住了手机，动作快得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林小夕已经看见了。
“夫人”……“到公司”……“指名要见你”……
昨晚那条【夫人明日抵校，要求见面。】的短信，像冰冷的毒蛇，骤然从记忆深处窜出，缠紧了她的心脏！
原来不是“抵校”，是直接去了公司！原来他早知道母亲今天会来，却只字未提，还若无其事地来接她吃早餐，对她许下“每天早安晚安”的承诺……
他扣住手机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心虚的掩饰。
刚刚还弥漫在空气中的所有甜蜜和温馨，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粉碎。早餐美味的点心仿佛都堵在了喉咙口，难以下咽。
林小夕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她低下头，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手指冰凉。
顾夜白看着她瞬间失色的脸和低垂下去的眼睫，知道她看见了，也猜到了。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极度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
“公司有点急事，”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平稳，“我需要马上过去一趟。”
急事？是急着去见他母亲吗？去处理那个“婚约”的麻烦？
林小夕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她的反应太平静，太平淡，反而让顾夜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宁可她问，宁可她哭闹，也好过这样沉默的、仿佛已经认定了什么的疏离。
“小夕，”他声音干涩地叫她的名字，试图挽回些什么，“我……”
“没关系，”林小夕终于抬起头，努力对他挤出一个无比勉强甚至脆弱的笑容，“工作重要，你快去吧。我……我自己回学校就好。”
她说着，已经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背包，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样子。
顾夜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微微发凉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林小夕浑身一颤，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等我电话。”他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汹涌情绪，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硬，“事情处理完，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现在，”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腕，语气不容置疑，“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里，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两人一路无话。
顾夜白面色冷峻，专注开车，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林小夕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刚刚被他握过的手腕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和他那句“等我电话”“给你解释”的话语在耳边盘旋。
可是，心口那刚刚被甜蜜填满的地方，却又被凿开了一个洞，呼呼地透着冷风。
解释？什么样的解释，能抵消他母亲的突然驾到和他显而易见的隐瞒？
车子再次停在宿舍楼下。这一次，他没有再说“等我电话”，也没有任何温情的告别。
林小夕低声道了句“谢谢早餐”，便飞快地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宿舍楼。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他毫不留恋离开的车影，也怕看见他追上来，说出更多她无法承受的话语。
就在她冲上楼梯，快要到宿舍门口时，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不是微信，是电话。
她的心猛地一跳，是顾夜白打来的吗？他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她慌忙停下脚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
然而，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却不是顾夜白。
而是——叶琳。
林小夕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叶琳？
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