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立于原地，隔着一层薄纱，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并未被这份热情裹挟。
他声音平稳无波，淡然回应：
“楚阁主言重了。看来之前的丹药，尚能入方家之眼。”
“公子过谦了。”楚灵悦引他入座，亲手为他斟上一杯灵茶。她继续开口道：
“公子的丹药，如今在坊间已是名声大噪，供不应求。尤其是那三颗青冥蕴灵丹，刚一露面便被抢购一空，购得之人甚至愿出重金，再求一颗。”
她轻轻将茶盏推近。“我们合作数年，近来翼城局势紧张，人心惶惶，丹药消耗远比从前更快。”
“公子上次留下的那批，如今早已售空。”
她抬眼望向那层薄纱，声音压低
“自这批丹药流传出去，已经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向我打听你这位神秘丹师的消息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诱人的香气，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顶斗笠：
“公子此次前来，可是带来了新一批丹药？数量几何？”
“止血丹、清心丹与各类丹药各五十瓶。”林渊取出丹药放在桌上，“此外，另有二十瓶三品青冥蕴灵丹，可查验。”
楚灵悦立刻拿起“青冥蕴灵丹”查看，药香入鼻，她眼中异彩更盛：
“好精纯的药力！公子在丹道一途，当真是一次次出乎灵悦的意料！”
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下，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结算完灵石，阁内的气氛似乎因灵石的“叮当”声而松弛了片刻。
但楚灵悦显然不打算就此结束这场会面。
她蓦然起身，那墨裙漾开水纹，袅袅娜娜地走到林渊身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那股清雅又魅惑的幽香愈发浓郁，无孔不入地萦绕在林渊鼻尖。
“云鹤公子……”她的声音愈发酥软，仿佛带着小钩子，直往人心底钻。
“你看……你拥有如此卓绝的丹道天赋，心思又如此缜密。何必再回那净云宗，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做一个小小的弟子苦苦挣扎呢？”
林渊心中骤然一凛，斗笠下的眼神瞬间聚焦！
她怎么会知道“云鹤”来自净云宗？他自问伪装得天衣无缝，每次前来都极为小心。
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丹霞阁的情报网络已经恐怖如斯？
他的震惊虽然瞬间被压下，但那一刹那身体的细微颤动，或许并未完全逃过楚灵悦敏锐的双眼。
楚灵悦将他瞬间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的举动愈发大胆起来，竟侧身将半边身子轻轻倚向了林渊的座椅扶手。
一股柔软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同时，她那涂着蔻丹的纤指，轻轻摁在他的胸膛上，并开始缓缓划着圈。
那触感，伴随那愈发浓郁的魅惑气息，林渊呼吸突然一滞，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一股莫名的燥热随之在体内升起，他心知这并非已愿，只怕是对方修炼了某种独特的功法，正悄悄地扰乱着他的气息。
楚灵悦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细微的反应，桃花眼中掠过一丝得意。
红唇贴近他的斗笠边缘，吐息如兰，继续着她那极具诱惑力的低语：
“留在姐姐这里，不好吗？”
“丹霞阁的一切，资源、渠道、甚至……我，都可以为你敞开。无数天材地宝，任你取用；上古丹方，供你参详；最好的丹室，专属于你……”
“只要你点头，灵悦完全可以与你共享这丹霞阁的权柄，我们一起，将它打造成这大陆第一丹阁，岂不快哉？”
楚灵悦说着，涂着蔻丹的指尖便悄然上移，正欲撩向那遮掩面容的斗笠薄纱。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斗笠的刹那，林渊体内那复仇的意志骤然苏醒，将方才被撩拨起的气血燥热瞬间压了下去。
斗笠之下，他的眼神已恢复清明。
他突然抬手格开了楚灵悦探来的手腕，同时身体向后靠入椅背，干脆地拉开了两人之间过分亲近的距离。
“楚阁主，请自重。”
他透过面具传来的声音，带着不悦与冷淡。这句话在温暖的室内响起，让暖阁里原本暧昧的空气，彻底消散。
“宗门自有宗门的规矩，净云宗于云某亦有引路之恩。去留之事，云某自有考量，不劳阁主如此费心。”
楚灵悦的手被格开，一时僵在半空。
她脸上的媚笑顿时凝住，眼中掠过一丝错愕，但那抹复杂的情绪迅速化为一种带着欣赏的玩味，些许挫败感悄然隐没，转而燃起更浓的探究欲。
楚灵悦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与林渊的距离，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从容，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她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
“倒是灵悦冒昧了。看来公子道心坚定，非寻常手段所能动摇。也罢，既然公子已有决断，灵悦自当尊重。”
她优雅地转身，踱回软榻边，姿态依旧动人，只是氛围已悄然冷却。
“合作照旧，期待公子下次带来的惊喜。”
“一定。”
林渊说完，却并未转身。他略一沉吟，隔着薄纱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却将先前的疏离感巧妙收起：
“楚阁主消息灵通，既然能猜到云某与净云宗有些关联，那云某便也不绕圈子了。实不相瞒，云某此次下山，除却私事，亦受宗门所托，暗中查访一些事情。”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
“近日皇城内外颇不平静，似有魔道妖人活动之迹象，屡有修士与凡人失踪。”
“不知楚阁主坐拥丹霞阁，消息往来频繁，可曾听闻……关于‘血鸣宗’，或是其他魔道宗门在城内活动的风声？”
楚灵悦敲击扶手的指尖倏然停住。
她眸中慵懒尽褪，精光一闪而过。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审视着那层薄纱。
片刻，她唇角重新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意味难明。
“血鸣宗……”她轻声复述，像是品味着这个名字背后的血腥气，“云鹤公子，您的问题，可比您炼制的丹药……要危险得多啊。”
她缓缓倾身，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风声，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有些风声一旦听去了，可就再难脱身了。您……确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