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亲自引着顾长风、林渊、姜晚三人穿过几进院落,在内院区域缓步而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颇为雅致,处处显露出灵植世家的清雅底蕴。
顾长风看似随意地观赏,目光却悄悄扫过沿途的房屋、回廊以及感应到的灵力波动。
林渊则更多留意着仆役的神色与院落布局的细微之处。
姜晚安静跟在林渊身侧,鼻翼微动,默默感知着空气中弥漫的各种灵植气息。
一路行来,所见皆是寻常景象,仆役们虽神色间带着些许惶然,但行为并无异常,灵力波动也平和稳定。
“府内景致粗陋,让三位贤侄见笑了。”苏哲语气谦和,脸上维持着镇定。
顾长风停下脚步,望向内院深处灵植田地的方向,开口道:
“苏伯父府上清雅宜人,何来粗陋之说。”
“听闻苏家灵植之术冠绝全城,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前往灵田一观?”
苏哲脸上笑容不变,立刻应道:
“贤侄有兴趣,自是苏某的荣幸。灵田位于后院深处,面积颇广,请随我来,我们乘代步的灵舟过去,也省些脚力。”
一行人来到内院一处小型码头,登上一艘仅能容纳数人的木制灵舟。
苏哲打入一道法诀,灵舟便悬浮而起,贴着地面尺许高度,平稳而快速地朝着苏府后方飞去。
灵舟穿过一片片规划整齐、灵气盎然的灵田,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植散发出混杂却和谐的生机。
林渊趁着苏哲在前方操控灵舟,微微侧头,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姜晚低语:
“小晚,你对灵植气息最是敏感,待会儿仔细感知,若有任何细微异常,及时示意我。
姜晚轻轻点头,目光更加专注地投向下方掠过的田垄,神情认真。
不多时,灵舟在一片更为广阔、边缘被淡淡灵雾笼罩的区域缓缓降落。
众人走下灵舟,脚踏实地。
“三位请看。”苏哲一边引着他们沿田埂行走,一边介绍道,“这边是外田区域,主要种植些常用的炼丹辅材。”
他指向一片生机勃勃的田亩,“这是凝露草,那边是地根花,还有银叶菊……这些基础的炼丹材料,我苏家都有稳定产出。”
顾长风目光扫过,点头赞道:
“种类繁多,长势旺盛,不愧是灵植世家,底蕴深厚。”
苏哲谦逊地笑了笑:
“顾贤侄过奖了,不过是祖辈传下来的营生,勉强糊口罢了。”
姜晚认真听着,目光仔细扫过每一片灵田,偶尔也会轻声接话:
“苏伯父,这片地根花的年份怕是有五十年以上了吧?药性定然极佳。”
“还有这银叶菊的培育手法很独特呢,叶脉间的灵气流动比寻常法子培育的要顺畅不少。”
苏哲有些讶异地看了姜晚一眼,笑道:
“姜贤侄好眼力!”
“这片地根花确是老夫五十年前亲手种下的。这银叶菊的培育之法,也是祖上改良的一点小窍门。”
姜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钦佩,轻声应道:
“苏伯父过谦了,这‘小窍门’能优化灵气流动,于灵植益处极大,可见苏家先辈在灵植一道上的精深造诣。”
“再往前,就是内田区域了。”苏哲带着他们走到一处明显有灵力禁制波动的地方停下,介绍道:
“这里种植的都是一些较为稀有的灵草,算是苏家重地,通常不轻易示人。不过既是小女的朋友,看看倒也无妨。”
顾长风拱手:“多谢苏伯父通融。”
只见苏哲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画着复杂藤蔓纹路的玉牌,对着前方虚空一按。
一阵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前方的禁制光幕悄然隐去,露出后面更加浓郁的灵雾和隐约可见的珍奇植株。
三人跟着苏哲走入内田。一进入其中,更加浓郁的灵气便扑面而来。
姜晚一眼望去,美眸中顿时异彩连连,忍不住轻声惊叹:
“哇,好多稀有灵植!”
她有些激动地小跑到一处围栏边,踮脚向内张望。
“那是七霞莲!还有龙纹果的幼苗!”
顾长风见她有些忘形,不由得低声提醒:
“姜师妹,莫要失礼。”
苏哲却露出慈和的笑容,摆手道:
“无妨无妨。姜贤侄这般真性情,甚好。”
“看到她,老夫便想起小女苏婵,她在家时也最爱泡在这灵田里。在宗门信中也常提起姜贤侄在于丹道和灵植上悟性极高,又心性纯善,与小女最为投缘,承蒙姜贤侄时常相伴,她在宗门的生活也多了许多乐趣。”
林渊回想起在宗门内的她俩人微笑道:
“苏师姐与小晚确实交情匪浅,在宗内时常一同修行,互帮互助。”
四人缓步穿行于内田之间,走过一处处被精心呵护的灵圃。
期间,姜晚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叹:
“苏伯父,这株星辉兰竟然开花了!据说要百年一遇呢!”
“还有那片冰魄寒烟草,长势真好!”
她恰到好处地维持着欣喜好奇的姿态,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各处细节。
苏哲见她如此“投入”,眼底的戒备稍稍放松。
然而,在经过一片看似寻常的墨绿色灵草时,姜晚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她眉头微微皱起,凑近林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待林渊看过来,她便用手指了指那片灵草,同时用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声音轻柔地向苏哲问道:
“苏伯父,这一片灵植……似乎色泽略显黯淡,叶脉灵气流动也稍有奇怪,是近来照料上有什么不便么?”
苏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但他立刻用爽朗的笑声掩盖过去:
“哈哈,姜贤侄果然心细如发,感知敏锐!许是前几日负责照看这片的下人疏忽,水肥调配不当,伤了根系。老夫已经责罚过那下人,正想办法补救呢。”
姜晚闻言,脸上露出恍然和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原来如此,是晚辈孟浪了。”但她说话的同时,却对林渊轻轻眨了眨眼。
林渊立刻会意,上前半步,看似随意地与苏哲并行,将他的注意力从那片“墨叶兰”上引开:
“苏伯父,苏家灵田规模如此宏大,日常管理想必极其繁琐,光是记这些不同灵草的习性水肥,就已是浩大工程了吧?不知通常是如何分配人手,确保不出纰漏的……”
就在林渊与苏哲看似热络地交流起来,顾长风也适时加入讨论,三人顺着这个话题越谈越“深入”时。
姜晚故意落后了半步,趁着苏哲背对自己、注意力被林渊和顾长风吸引的刹那——
她蹲下身,右手悄悄伸向最不起眼的‘墨叶兰’,摘了几片,随即迅速纳入储物袋。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引起丝毫灵气波动。
做完这一切,她面色如常地快步跟上,在与林渊目光交汇的刹那,递过一个“得手”的安心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