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深处,一间由星晚改造、布满隔音机关的密室内,墨文渊与郑媛媛相对而坐。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随着火光轻轻摇曳。
“与薛铭接触,风险极大。”墨文渊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勾勒着凉州的轮廓,“此人野心勃勃,又极其敏感多疑。寻常方法,恐怕难以取信。”
郑媛媛目光沉静:“正因其多疑,才不能直接送上好处。我们需要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投名状’,以及一个他不得不依赖我们的‘理由’。”
“投名状……”墨文渊沉吟,“你是指程立?”
“不错。”郑媛媛点头,“程立是薛瑾心腹,更是与‘影阁’勾结的具体执行者,是薛铭上位的最大障碍之一。如果我们能提供程立损害河西利益、甚至暗中投靠贾后的‘铁证’,对薛铭而言,价值远超金银。”
墨文渊眼中精光一闪:“此计甚毒!但如何获取这等铁证?程立老奸巨猾,行事隐秘。”
“此事我来想办法。”郑媛媛道,“凤翔营与暗羽卫,总有能接触到核心的人。关键是,如何将证据‘自然’地送到薛铭手中,又不暴露我们。”
“或许,可以借刀杀人。”墨文渊羽扇轻点桌面,“利用贾后与薛瑾之间本就存在的猜忌。我们可以伪造一些线索,让薛瑾‘偶然’发现程立与‘影阁’过从甚密,甚至有意架空他薛瑾。以薛瑾的性格,必然震怒,届时薛铭再适时抛出我们提供的‘铁证’……”
两人相视一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算计。一条针对河西的毒计,就在这密室中悄然成型。
“此事需双管齐下。”郑媛媛补充道,“在搜集程立罪证的同时,我们也需向薛铭展示我们的‘价值’和‘诚意’。他采购物资,无非为了扩军或收买人心。我们可以通过第三方,向他提供一批他急需的、市面上难以大量购得的精良弓弩部件或者……治疗战马疫病的特效药方。”
墨文渊赞许道:“此乃阳谋。让他明知可能与朔方有关,却因利益巨大而无法拒绝,逐渐形成依赖。好!我即刻安排可靠商队,着手进行。”
计议已定,郑媛媛立刻返回凤翔营衙署,召见已能下地行走、但依旧脸色苍白的荆叶。
“有件事,需要你动用暗羽卫最隐秘的渠道。”郑媛媛屏退左右,低声对荆叶说道。她没有提及白狼族,只说是为了获取河西程立与“影阁”勾结的证据。
荆叶听完,没有任何犹豫,只问了一句:“目标人物,程立。时限?”
“越快越好,但务必保证安全,宁可无功,不可暴露。”郑媛媛叮嘱。
“明白。”荆叶领命,眼中重新燃起冷静专注的光芒。对她而言,任务是最好的疗伤药。
与此同时,苏七娘也接到了郑媛媛关于调查“白狼族”的密令。她虽不解其深意,但执行命令从不打折扣。她利用自己经营多年的、混迹三教九流的关系网,很快锁定了几名常年在北庭、河西、朔方三方边境活动的老牌行商和消息贩子。
三日后,一支由苏七娘亲自带领的小型商队,打着收购北庭特产皮货的旗号,悄然离开朔阳,向西而行。他们的目的地,并非北庭庭州,而是更靠近边境、鱼龙混杂的贸易集镇。那里,是打听陈年旧事的最佳场所。
而墨文渊策划的、向薛铭示好的“礼物”,也通过一个与郑家有些渊源、背景干净的中原商号,开始了前往凉州的旅程。这批货物表面上是精美的江南丝绸和瓷器,但夹层中却藏着星晚工坊特制的强弩核心部件图纸的副本,以及裴文通过郑氏旧部搞到的、治疗河西军中流行马疫的古方。
密室定策,七娘西行。朔方的暗手,如同无声的蛛网,悄然撒向西方。能否搅动河西风云,能否揭开尘封往事,皆系于这隐秘的行动之中。而此刻的凉州,薛铭正对着父亲薛瑾越来越明显的猜忌和程立日益膨胀的权势,焦躁不安。他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和他父亲势力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