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大战的硝烟虽已散去,但留下的创伤却如同溃烂的疮口,在中原大地蔓延。无数家园被毁的百姓拖家带口,沦为流民,如同无根的浮萍,挣扎求生。其中一股规模不小的流民,在其首领陈盛全的带领下,一路辗转,竟流窜到了帝都洛阳附近。
陈盛全本是陈王辖地一介乡勇,略通武艺,因战乱家破人亡,便聚集了一批同样无家可归的青壮,成了流民首领。他本以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总能寻得一线生机,哪怕是在城外乞食,也比在兵荒马乱的中原腹地安全。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
洛阳城高池深,守军戒备森严,对于城外围聚的流民,朝廷(实为贾后)不仅未有开仓赈济之意,反而下令驱赶,唯恐这些“饥馑之徒”滋生事端,冲击帝都。流民们乞食无门,只能在洛阳周边荒野挖掘草根、剥取树皮,甚至与野狗争食,饿殍遍野,哀鸿满地。
与此同时,陈盛全敏锐地注意到,近期有不少形迹可疑、身手矫健的江湖人士频繁出入洛阳城。这些人似乎不受盘查,与守城官兵颇为熟稔,行动间带着一股彪悍与隐秘之气。他并不知道,这些江湖客,多是禁军统领嫪独暗中收罗的旧部或新招揽的亡命之徒,正借着嫪独的权势,悄然汇聚洛阳,成为他掌控京城、铲除异己的又一股暗黑力量。
皇城深处,那间隐秘的密室之内,颠鸾倒凤,云雨方歇。
贾后脸颊潮红,慵懒地倚在嫪独怀中,享受着片刻的温存与满足。她对嫪独的依赖日益加深,不仅沉溺于其带来的肉体欢愉,更倚仗他替自己镇压朝堂内外的一切反对声音。在她看来,嫪独是她最忠诚、最能干的守护者。
“城外那些流民,吵吵嚷嚷,实在烦心。”贾后微蹙着眉,语气带着厌烦。
嫪独把玩着贾后散落的青丝,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娘娘不必为此等蝼蚁烦忧。一群乌合之众,翻不起浪花。若他们不识趣,奴才便派兵驱散,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个由头,尽数坑杀了事,也省得污了帝都风貌。”
贾后闻言,非但不觉残忍,反而觉得嫪独办事果决,深合她意,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朝中那几个老家伙,近日似乎又有些不老实……”
“娘娘放心,”嫪独成竹在胸,“他们的罪证,奴才已命人搜集齐全。明日早朝,便可当庭拿下,看谁还敢非议娘娘垂帘听政!”
贾后满意地闭上眼,只觉得有嫪独在,一切风雨皆不足惧。她却不知,嫪独借着她赋予的权力,党同伐异,安插亲信,其势力已如毒菌般在朝野上下疯狂滋生。禁军被他牢牢掌控,朝堂之上遍布他的眼线,甚至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在其威逼利诱下被迫屈服。那些被清除的“异己”,其空出的位置,迅速被嫪独的亲信或投靠者填补。
如今的洛阳朝廷,贾后虽仍高踞帘后,但真正的权柄,正通过她枕边这个出身卑贱却野心勃勃的男人,悄然滑向更黑暗的深渊。城外的流民哀嚎,与宫内的奢靡荒淫,形成了刺眼的对比。嫪独的权势,在贾后的纵容与沉溺中,如同汲取了养分的毒藤,愈发狰狞可怖,只待时机,便要挣脱所有束缚,将这煌煌帝都,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