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初楚知夏,在女子学堂画的蒸汽火车草图,如今已经变成都城广场上,轰隆作响的蒸汽钟楼。
这玩意儿不仅能报时,整点还会喷出彩虹色的蒸汽,活脱脱一个古代版霓虹灯牌。
第二届万国博览会,开幕这天,整个京城跟过年似的热闹,城门口的骆驼队,和蒸汽马车堵成了粥。
楚知夏戴着自制的护目镜,在展区里来回溜达。
她现在的身份,是博览会科技总顾问,说白了就是全场最靓的解说员。
身后跟着一群各国使者,有穿长袍戴头巾的西域商人,也有金发碧眼的欧洲传教士,活像个联合国代表团。
“各位请看!”楚知夏站在巨大的机械展台前,伸手转动青铜把手。
刹那间,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响起,一台足有两人高的,自动织布机开始运作,雪白的棉线进去,出来就是绣着精美花纹的绸缎。
“这台蒸汽纺织机,一天能织出普通织娘三个月的量,而且还能自定义图案!”
她掏出张现代的二维码卡片,往机器上一贴,织布机立刻织出了二维码图案,惊得西域使者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最重磅的节目还在后头。
当巨大的天工巨鸢,从云层中缓缓降落时,整个广场都沸腾了。
这只机械巨兽,展开翅膀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尾部喷出的蓝色火焰,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楚知夏站在观礼台上,对着蒸汽扩音器喊道:“这可不是什么妖术!它的原理跟你们用的风筝一样,只不过加了蒸汽动力和空气动力学!”
各国使者们,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有个扶桑国的武士,直接跪地上磕头,嘴里念叨着“天照大神显灵”;欧洲来的传教士举着十字架,喃喃自语说这是上帝的新神迹。
最有意思的是暹罗使者,脸色比吃了生苦瓜还难看——毕竟三年前他们还联合外敌想搞垮大楚,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黑科技。
“使者大人脸色不太好?”
楚知夏笑眯眯地,递上一份烫金的合作方案,封面上印着,蒸汽纺织机和铁路建设的图纸,“科技不该是用来搞对立的,您看,咱们合作造铁路,从暹罗直通大楚,到时候您的香料运过来,成本能降八成!”
这话成功戳中了暹罗使者的痛点。
他摸着下巴不说话,眼睛却死死盯着,方案上的收益分析表。
暹罗使者,捏着鎏金合作方案的指尖微微发白,喉结动了动,愣是没吐出半个字。
楚知夏往他手里,塞了杯冰镇酸梅汤,笑眯眯道:“使者大人别紧张,这方案就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谈。您看,”
她抽出张牛皮纸地图,用笔在暹罗和大楚之间,画了条蜿蜒的红线,“要是咱们把铁路修通,您那些金贵的龙脑香、肉豆蔻,就不用在马背上颠簸两三个月,十天半个月就能到京城。”
“可...可修铁路谈何容易?”
暹罗使者终于找回了声音,“这得开山凿洞,还要养那么多工人,万一...”
“成本问题我都算过了!”
楚知夏哗啦展开几张,密密麻麻的账本,“您看,用蒸汽挖掘机,比人工快十倍,铁轨用咱们新炼的合金钢,耐磨又抗腐蚀。
而且咱们可以搞‘股份制’,您出香料当投资,大楚出技术和人力,赚了钱按比例分成。
就好比您开了家分店,不用操心日常经营,年底直接数钱!”
使者摸着络腮胡直摇头:“听着是不错,可暹罗贵族们向来保守,他们怕是...”
“贵族们担心,新技术抢了旧商路的生意,对吧?”
楚知夏往空中抛了枚铜钱,“但您想啊,铁路通了,货物周转快了,市场扩大了,蛋糕只会越做越大。
就像您府上请了个大厨,以前只能做十道菜,现在能做一百道,光顾的客人多了,难道还会少赚钱?”
使者刚要开口,楚知夏又掏出个小本本:“我还准备了‘风险预案’。
铁路沿线设哨卡,货物全程押运;每百里建个蒸汽维修站,保证畅通无阻。对了,”
她压低声音,“听说贵国雨季时商队经常被困?有了铁路,再大的雨也不耽误运输。”
这话彻底戳中了使者的痛处。
暹罗每年因暴雨,损毁的货物不计其数,贵族们表面不说,私下里没少为此头疼。
使者盯着方案上的收益曲线图,喉咙发紧:“可...万一亏损了怎么办?”
“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
楚知夏摊开手,“但咱们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前期先修短途路段试水,数据好看了,贵族们自然会心动。再说,”
她指了指远处,轰鸣的蒸汽钟楼,“连这钟楼都能造出来,修条铁路还不是小菜一碟?”
使者沉默良久,突然苦笑:“楚姑娘,你这套说辞,倒像是把我们暹罗人当学生在教。”
“使者大人误会了!”
楚知夏赶忙摆手,“我不过是把‘合作共赢’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
就像我常跟学生讲的,文明要进步,光靠闭门造车可不行。
您看今天博览会上,扶桑人在学咱们的纺织技术,欧洲人在研究咱们的炼钢法,咱们也能学学贵国的香料种植。
这叫什么?这叫取长补短,共同富裕!”
使者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方案上的铁路规划图。
楚知夏趁热打铁:“这样吧,您先把方案带回去研究,有任何疑问随时找我。
要是觉得可行,咱们还可以签个‘意向书’,就当是君子协定!”
送走暹罗使者时,夕阳正给蒸汽钟楼镀上一层金边。
楚知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心想这谈判技巧,怕是比在现代课堂上辩论还费脑子。
当晚,楚知夏的临时办公室,就被各国使臣挤爆了。
波斯商人,想引进玻璃制造技术,大食国使者要学炼钢工艺,甚至连曾经的死对头,北边的游牧部落,都派人来求购小型蒸汽机。
签协议签到手软的楚知夏,半夜靠在蒸汽沙发上直犯嘀咕。
她想起在现代课堂上,给学生讲的“全球化”理论,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科技就像打破围墙的推土机,管你什么国界、偏见,在效率和利益面前统统得让路。
窗外,博览会的灯火通宵达旦,蒸汽钟楼喷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天下大同”四个大字。
楚知夏翻看着厚厚的合作协议,突然觉得,比当摄政王那会儿还有成就感。
毕竟,还有什么比用科技改变世界,顺便打脸曾经的对手更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