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说完“下次来，带点肥料”后就一直站着没动。风还是没有，雾也照旧在头顶转，可我脑子里的系统已经亮了。
【升级完成】
【预知时间延长至五分钟】
【可共享谢无争能力一次，持续十秒】
我差点笑出声。这破系统终于干了件人事。之前三分钟连个屁都来不及放完，现在总算能喘口气。
那透明小生物还在光河上空盘旋，翅膀洒下的光点慢慢变少。它要走了。
不能让它就这么沉下去。我们刚拿到线索，还没摸到实的呢。
我看了一眼艾琳和雷电队员。他们靠得不远，脸色都不太好。艾琳扶着膝盖，手里的光结晶闪了一下。雷电队员咬着牙，拳头攥得发白。
“别动。”我压低声音，“等它自己落地。”
艾琳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慌：“它要是直接回河里怎么办？”
“不会。”我说，“它刚才停在谢无争头顶，还啄他袖子。这玩意儿认人。”
谢无争依旧不动。他站得像个木桩，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系统经验条稳稳停在100%，一点没往下掉。
很好。佛系状态在线。
我闭眼，调出预知功能。眼前画面一闪，出现未来五分内的片段：谢无争低头看草鞋，弯腰整理鞋带；一根细藤从地缝钻出，缠住一片落叶；生物落在他脚边，翅膀轻抖。
关键来了——它会主动接触他。
我睁眼，立刻对艾琳打手势：绕到下游，别靠近光河中心，动作慢点。
她点头，拉着雷电队员往左挪。两人踩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像踩在薄冰上。
我盯着谢无争。他还是一动不动。袖口那点星尘痕迹微微发亮，像是被什么吸住了。
生物开始下降。
它缓缓落向地面，在离谢无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翅膀收起，身体缩成一团，像块透明石头。
然后它动了。
往前滑了一小段，停在谢无争影子里。
谢无争这才有了反应。他低头看了一眼，蹲下身，伸手去碰自己的草鞋带。
就是现在！
我立刻启动系统共享权限，把谢无争的植物亲和力借过来一秒。同时心念一动，指挥地缝里那根细藤——卷！
藤蔓猛地窜出，贴着地面绕过去，轻轻勾住生物背部的一片鳞片。那里卡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边缘不规则，表面有断裂的纹路。
藤一碰就缩回来，把碎片带回我脚边。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谢无争还在低头弄鞋带，连头都没抬。
我弯腰捡起碎片。入手微凉，有点沉。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半圈符号，和我之前在废墟里捡到的那块符文石几乎一样。
“搞到了。”我低声说。
艾琳快步走过来，雷电队员也撑着腿跟上。三人围在我身边，眼睛都盯着我手里的东西。
“这是……”艾琳声音发紧。
“符文碎片。”我说，“而且是活的。”
她说什么？
我没回答，而是从空间袋里掏出那块旧符文石，放在掌心。两块石头一靠近，我立刻让系统启动双频共振检测。
【匹配度计算中……】
【匹配度：92.1%】
【确认为同源封印组件】
成了。
我松了口气，把新碎片塞进衣服内袋。系统提示音跟着响起：【成长值+0.5%】【总经验值刷新纪录】
行吧，虽然谢无争啥也没干，但系统还是记他头上。
艾琳盯着我胸口的位置，好像能透过布料看到那块碎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原地研究吗？”
“不行。”我说，“这地方不让碰东西。刚才草说话让我们回去，光河也会干扰扫描。留在这里分析，万一触发反制机制，谁都走不了。”
雷电队员喘着气开口：“可再往前，压力更大。我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自己都快站不稳，更别说战斗。
但我不能停。
走到这一步，停下来才是最蠢的。
“我们没得选。”我说，“线索指向前面，不是这儿。”
话音刚落，前方漂浮岛屿上的光芒突然变亮。原本只是淡淡发银光，现在却像点亮了一盏灯，整座岛轮廓都清晰起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
岛不大，悬在半空，根系垂下来，扎进光河里。岛上长着树，叶子是黑的，树干却是透明的，和河边这些一模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那棵树中间裂开一道缝，里面透出金光。
像是有人在里面打开了什么。
“那边……”艾琳喃喃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不是醒了。”我说，“是等我们过去。”
谢无争这时才站起来。他拍了拍裤脚的灰，看了眼岛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锄头。
“那边的菜……长得不错。”他说。
我和艾琳同时转头看他。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惦记种地？
可偏偏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那股紧绷感松了一下。
艾琳笑了下：“你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菜。”
“有生机的地方就能长。”他说，“只要土没死。”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片地排斥外人，草会警告，光河会干扰，连守护者都要考验才能进门。可唯独对他，没有任何阻拦。
因为他本来就不算“外人”。
他是钥匙。
而我们现在拿着的这块碎片，可能是打开最后一道门的东西。
“走吧。”我说，“别在这儿磨蹭了。”
我带头往前走。地面越来越硬，踩上去像玻璃。光河在左边流淌，右边是雾墙，前方是那条通往岛屿的晶道。
晶道是半透明的，宽约两米，从岸边延伸出去，像一座桥。下面没有支撑，直接浮在空中。走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轻微震动，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流动。
我第一个踏上晶道。脚底传来一阵凉意，像是踩进了水里，但鞋底没湿。
艾琳第二个上来，雷电队员最后一个。他走得慢，每一步都像在拔萝卜。
谢无争走在最前。他扛着锄头，脚步平稳，像走在自家田埂上。
我们一行四人，沿着晶道往前走。岛屿越来越近，金光也越来越亮。
走到一半时，我忽然感觉胸口一热。
是那块新碎片。
它在口袋里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温度高得吓人。
抬头看，岛屿上的裂缝正在扩大。金光从里面涌出来，照在晶道上，映出一条笔直的光路。
谢无争的脚步没停。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然后他抬起手，指着岛屿中央那棵裂开的树。
“那里。”他说，“有个坑。”
我愣住。
坑？你怎么知道有坑？
我没问出口。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解释。
他就是这样。不说原因，只说结果。你以为他在胡扯，其实他早就看到了结局。
晶道尽头就在眼前。我们离岛屿还有二十步。
空气变得更重了。每走一步都像背着沙袋。艾琳开始喘粗气，雷电队员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才能站稳。
谢无争依旧轻松。
他甚至哼起了歌。调子很怪，像是某种老农插秧时唱的小曲，断断续续，不成章法。
但奇怪的是，随着他哼歌，晶道的震动变轻了。
像是这条路，认识他的声音。
我们继续往前。
十步。
五步。
三步。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碎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发烫了。
是它自己动了。
我赶紧拿出来。
只见那块黑色碎片的断裂边缘，正对着岛屿方向，缓缓浮起一丝银线。那线细细的，像蜘蛛丝，一头连着碎片，一头指向树缝深处。
像是在……指路。
我抬头看向谢无争。
他也正看着我。
月白色长袍，草编拖鞋，手里还握着那把沾着菜叶的锄头。
他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