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月慢慢走出医院大门,走到医院对面公交车站等公交。
不一会儿,一辆二路公交车缓缓停靠,她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两站后,邮局到了。
邮局里人不多,几个窗口前排着零零散散的队伍。
楚晚月走到电话区,拨通了程易办公室的号码。
“喂,程易啊?我是楚晚月……”她对着话筒简单交代了几句,确保家里知道陆建设要回去养伤的事。
挂断电话后,她站在邮局门口左右望了望,忽然想起附近似乎有个百货大楼,便决定顺路去逛逛。
沿着马路向前走,拐过一个路口,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派的百货大楼矗立在街角,巨大的落地窗里,五颜六色的商品琳琅满目地陈列着。
楚晚月站在门口,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两眼。
这座百货大楼比她想象中还要现代化,玻璃橱窗擦得锃亮,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连大门口都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
“到底是城里啊……”她低声感叹了一句,抬脚走了进去。
一楼宽敞明亮,各种大件商品整齐地排列着:崭新的自行车、锃亮的缝纫机、冒着冷气的电冰箱……甚至还有几台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节目,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楚晚月慢悠悠地逛了一圈,目光在那些昂贵的电器上流连片刻,最终还是没舍得下手。
她转身朝二楼走去,刚踏上楼梯,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就扑面而来。
“嗯?这是什么味儿?”她抽了抽鼻子,加快脚步往上走……
登上二楼,楼梯口右手边是个糕点铺子,玻璃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金黄的鸡蛋糕、酥脆的芝麻饼、松软的奶油面包,还有裹着糖霜的蜜三刀,油亮亮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楚晚月站在柜台前多看了两眼,心想等会儿回去时给陆建国他们带点尝尝。
但她没急着买,而是继续往里走。
二楼卖的大多是吃食和孩子们的小玩意儿:糖果罐子排成一排,花花绿绿的;玩具柜台里摆着铁皮青蛙、木头手枪,还有几个扎着小辫子的洋娃娃,眼睛眨巴眨巴的,引得几个小孩趴在玻璃柜上眼巴巴地瞅着。
她逛了一圈,又抬脚上了三楼。
这一层全是衣服鞋帽,花花绿绿的布料挂得满满当当。
有的确良衬衫、灯芯绒裤子,还有几件呢子大衣,整整齐齐地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楚晚月在一件灰色呢子大衣前站定。
她朝柜台后的售货员招招手:“姑娘,把这件大衣拿下来我看看。”
那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正低头织毛衣。
听见有人喊,她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见是个穿着朴素的上年纪的妇女,嘴角一撇,慢悠悠地说道:“大娘,那可是呢子大衣,一百六十块钱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楚晚月眼皮都没抬,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啪”地往柜台上一拍:“我看看衣服,不行?”
那姑娘一见厚厚一沓钞票,脸色立刻变了,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赔着笑脸:“哎哟,大娘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拿!”她小跑着去取大衣,动作麻利得跟刚才判若两人。
楚晚月接过衣服,里里外外摸了一遍,厚实柔软,做工也精细又披在身上试了试。大衣剪裁得体,衬得人精神挺拔。
售货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奉承:“大娘,您穿这个可真显年轻!这料子多好啊,冬天穿着又暖和又体面……”
楚晚月点点头:“嗯,是不错,包起来吧。”
“好嘞!”售货员喜滋滋地应着,手脚利落地叠好大衣,“一共一百六十块,外加两张工业票。”
“工业票?”楚晚月眉头一皱,“买个衣服还要票?”
售货员赶紧解释:“大娘,这呢子大衣属于工业制成品,从纺织到印染,全是工厂流水线生产的,所以得用工业票。”她见楚晚月脸色不对,又补充道,“要不……您看看别的?那边有棉袄,不要票……”
楚晚月摇摇头,把大衣递回去:“算了,我没工业票。”说完,转身就走。
“哎!大娘!您再……”售货员追了两步,见人已经走远,懊恼地跺了跺脚,小声嘀咕,“看着挺阔气,原来没票啊……”
楚晚月站在儿童服装区的柜台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两件碎花小裙子,料子柔软,做工细致,裙摆上还缀着精致的蕾丝边。
她想象着小孙女穿上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同志,把这两条裙子包起来。”她指了指其中两条,又顿了顿,想起外孙女徐珊珊,“再拿两条十几岁小姑娘的裙子,要款式大方些的。”
售货员麻利地取出几条素雅的长裙,楚晚月挑中一件浅蓝色的的确良连衣裙和一件淡粉色的棉麻裙。
付完钱,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包裹,心里盘算着:“小子们还是算了吧,到时从系统商城给他们买点布料做衣服。”
她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半大小子穿什么都费,还是自己做划算。”
拎着大包小包下了楼,她又拐到糕点柜台前,称了半斤桃酥、两包绿豆糕,还特意要了一袋蜜三刀。
提着沉甸甸的油纸包走出百货大楼,夕阳已经西斜。
“大娘!”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清脆的呼喊。
楚晚月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正是昨天在码头险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张小燕。
“小姑娘,是你啊!”楚晚月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张小燕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娘,昨天真的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留着整齐齐耳短发、穿着灰色列宁装的中年妇女快步走了过来。
“小燕!这是遇到谁了?”女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干练,手腕上的海牌手表在夕阳下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