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辣条油里翻起咕嘟泡,喷出来的油雾带着脆蒜片,噼里啪啦砸在机械兵的金属壳上。
有个机械兵忽然抽搐着唱起歌来:“辣~条~香~”
电子音混着油污堵塞声,荒诞得让人头皮发麻。
母亲举着炒勺愣住两秒,直接笑出声:“这玩意神经了?!”
父亲终于松开油门喘口气,瘸腿慢慢从踏板挪下来。
整条街铺满了粘稠的辣条油,机械兵在油洼里徒劳划动手臂。
阳光照在油膜上,闪着彩虹似的纹路。
母亲跳下车斗,炒勺敲敲最近的那个机械兵,挑衅道:“能联网不?给tS-7总部捎个话——下回带点孜然来!”
王奶奶在楼上接茬:“俺家还有花椒!”
父亲指着油洼说:“冒泡了。”
只见辣条油正在腐蚀机械兵关节,金属外壳渐渐泛起铜绿色。
母亲蹲下看了看:“蒜汁起反应了,咱家泡蒜老汤果然够劲。”
远处又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第二批机械兵已经踩着屋顶过来,电子眼比前一批更红。
母亲把炒勺别回腰间:“老头子,储油罐还剩下多少?”
父亲探头看看刻度:“够喷半分钟。”
“得,”母亲拧开两瓶麻油,“那就请它们吃个麻辣拌!”
洒水车再次轰鸣起来,整个街区的玻璃窗都被震得嗡嗡响。
洒水车的轰鸣声里,车库卷帘门哗啦啦地升起。
蒋烨猫着腰钻出来,手里攥着个游戏手柄。
十几架无人机嗡嗡地升空,每片机翼上都拿红漆画着猫爪印,就像一群小七在天上飞。
“往左三米!”母亲拿着炒勺指挥,“对!就那个油洼!”
无人机群一个急转,机腹弹开撒下淡蓝色的胶囊。
抗体烟雾遇辣条油立刻“滋啦”作响,在地上结成蛛网状的薄膜。
父亲仰头看得眯起眼,嘴角翘了翘。
有架无人机特别皮实,贴着机械兵头顶飞过时,螺旋桨掀起的风里都带着麻辣香。
“接住!”
母亲忽然把炒勺往空中一抛,蒋烨手柄一抖,无人机一个俯冲用起落架勾住勺柄,顺势把抗体胶囊准确投进储油罐里。
金黄的辣条油瞬间泛起蓝晕,喷出来的油雾带着星空似的斑点。
机械兵踩上蛛网膜就跟粘了苍蝇纸一样,越挣扎缠得越紧。
有个家伙电子眼狂闪,突然冒出句:“检测到……喵喵味……”
母亲乐得直拍大腿:“哈哈哈!”
蒋烨喊:“十点钟方向漏了一个!”
只见有个机械兵扒着二楼阳台要翻进来,父亲抄起墙角的竹竿就捅,母亲同时往天上抛了颗蒜头。
无人机默契地衔住蒜头,“砰”地砸进了机械兵关节缝里。
抗体烟雾越来越浓,和辣条油雾交织成蓝金色的屏障,机械兵外壳渐渐覆上双色纹路。
王奶奶在楼上喊:“俺家窗户结蜘蛛网了!”
一看果然是抗体膜糊满了玻璃,在夕阳下闪着虹光。
有架无人机开始摇晃,机尾拖着黑烟。
蒋烨猛推手柄:“撑住啊老伙计!”
那家伙像听懂了哥哥的话,居然真晃晃悠悠地拉高,在屏障边缘撒完最后胶囊才坠毁,“轰!”地炸成一团蓝烟。
母亲解下围裙挥舞:“全体注意!转圈撒花模式!”
无人机群立刻变换阵型,螺旋着往下投胶囊。
蓝金色烟幕旋成个巨大漩涡,把最后几个机械兵卷在中间动弹不得。
父亲拄着竹竿喘气,汗珠子顺着下巴滴进油洼。
蒋烨从车库抱出最后半箱胶囊,手一滑全洒了。
胶囊滚进油污里自动溶解,腾起的蓝烟组成个猫爪形。
满街的机械兵渐渐安静下来,个个裹着蛛网膜,像蓝金色的蚕蛹。
有架无人机歪歪扭扭地降落在父亲脚边,桨叶还在倔强地转。
父亲弯腰捡起来,用袖子擦掉猫爪印上的油污。
王奶奶推开糊满膜的窗户喊:“开饭不?俺炸了花椒油!”
母亲没回,突然指着远处喊:“哎!那是不是……”
只见十几个蓝金色“蚕蛹”同步膨胀,表面裂纹里透出红光。
蒋烨手柄“啪”地掉地上,大吼道:“它们要集体自爆!”
所有无人机同时拉高,在夕阳下组成巨大的猫爪投影,罩住了那些膨胀的机械蛹。
紧接着,地面传来沉重的震动,街角拐过来个三层楼高的重型机械,履带碾过蓝金蚕蛹就跟压上易拉罐似的。
电子眼扫过满地的狼藉,最后定格在洒水车上。
“撤!”
父亲吼得嗓子破音,一把将母亲推回车库方向,自己却扭头往院子角落的腌菜地窖跑,一瘸一拐跑得令人心惊。
母亲被推得踉跄两步,解下围裙兜住几瓶辣条油骂:“死老头子你等等!”
她边骂边追,油瓶在布里叮当乱撞。
蒋烨从车库冲出来,手里提着把消防斧,身后是七歪八倒的无人机残骸。
父亲已经掀开了地窖伪装板,底下当然不是腌菜缸,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红纸包的鞭炮炸药,除了引线缠得跟毛线团一样。
他单膝跪着掏出打火机,火石刮了好几下都没着。
重型机械的炮管开始充能,蓝光嗡鸣着越来越亮。
母亲突然把油瓶往天上一抛,围裙甩成个圆弧:“接着!”
蒋烨消防斧脱手飞出,准确劈中了空中的油瓶。
辣条油如金雨般泼在机械体的表面,顺着金属缝往下淌。
“淑芬!”
父亲突然回头喊,三十年来难得叫回母亲名字。
打火机终于蹿出火苗,引线“嗤”地燃起蓝烟。
母亲眼泪唰地掉进油洼里:“你个老倔驴!”
蒋烨拦腰抱住母亲往车库拖。
父亲把整捆炸药抱进怀里,瘸腿猛地蹬地,居然借力滚进了地窖深处。
冲击波追着他的背影炸开,闷雷声贴着地面滚过。
诡异的是:爆破没掀飞东西,反而缩成个彩虹色的透明罩子,像个倒扣的大碗扣住整条街。
重型机械的炮火打在罩子上,漾开油膜似的涟漪。
辣条渣和金纸屑徐徐飘落,粘在机械体表面像撒了层亮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