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射出的瞬间，楚昭胸口一沉。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被抽空的感觉。他的右手仍紧握着帝道之剑，剑身插在地面，支撑着他几乎僵直的身体。左臂的晶化已蔓延至肩胛，皮肤灰白坚硬，如同覆上了一层石壳。他动不了手指，连呼吸都像在撕扯断裂的骨骼。
但他不能倒下。
萧沉月还在身后。她刚刚拉动导线，那股由神血驱动的数据流正冲向高空。九头狼妖的第一颗头颅被击中，白色瞳孔猛然收缩，整个虚影出现了一瞬扭曲。
就是现在。
楚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用仅存的右臂发力，将剑柄下压，借力撑起身体。同时，意识沉入识海，唤出签到系统的蓝光界面。
【应急协议：功德回流】
他点下确认。
墨玉扳指骤然发烫，一股温热的能量自指根窜上手臂。这力量并不强大，却精准流向晶化边缘，暂时遏制了蔓延趋势。他知道这只是拖延，最多维持十息。
够了。
他松开剑柄，转身扑向机甲残骸。
萧沉月躺在凹槽里，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双目紧闭，眉心的朱砂剑痕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导线仍连在她指尖，另一端接入储能环，接口处微弱的蓝光轻轻闪烁。
楚昭抓起残骸中最完整的弧形护板，双手托起，挡在她上方。
“撑住。”他说。
话音未落，私印忽然震动。
那枚曾被帝道之剑贯穿的漆黑石印发出低频嗡鸣，裂缝中溢出黑色气流，在空中旋成漩涡。与此同时，楚昭怀中的校徽剧烈颤动——那是他穿越时带过来的旧物，背面刻着一行编号：0719。
银丝般的光线从校徽与私印之间延伸而出，交织成网，竟与赛博佛寺地下镇压阵的结构完全一致。
他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
钱万通年轻时跪地嘶喊的那句“他们不会放过我”，还有编号牌上的数字，全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他们这些穿越者，从一开始就被标记了。而这枚私印，正是用来追踪、控制他们的装置。
更糟的是，它正在崩溃。
地底深处传来巨响，仿佛锁链断裂。九头狼妖八颗头颅同时睁开，眼中映出不同画面——有萧沉月前世挥剑的身影，也有楚昭在校门口穿行人群的模样。第九颗头颅则锁定楚昭血脉，口中凝聚出一团漆黑能量球，周围空间开始塌陷。
自爆进入最后读秒。
楚昭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萧沉月的神血与自己精血交融的痕迹。他猛然抬手，将手掌拍向私印表面。
“开！”
接触刹那，符文炸裂。
一道光幕浮现，两行古字显现：
“印显牌同，命轨归一”
“狼爆将至，代偿开启”
地面猛然震颤，裂口扩大数尺。九头狼妖仰天长啸，能量球轰然引爆。
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经之处岩石汽化，空气扭曲。楚昭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岩壁。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双手却依旧死死护住机甲盾牌。
盾面承受第一波冲击，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裂痕迅速爬满表面，眼看就要碎裂。就在这时，盾中央浮现出一幅星图——帝星图。图纹逆向旋转，一圈圈涟漪荡开，竟让时间出现了短暂倒流。
爆炸的画面回退了一瞬。
三秒。
仅仅三秒。
但这三秒足够楚昭调整姿势。他拖着半边失去知觉的身体，重新站起，将盾牌牢牢抵在地上，将萧沉月完全遮住。
第二波冲击到来。
这一次更加猛烈。空间褶皱如水波荡漾，远处一根石柱直接消失，仿佛从未存在。机甲盾牌发出哀鸣，表面崩裂出更多缺口，帝星图的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
楚昭知道撑不了多久。
他闭上眼，将最后的龙魂之力灌入手臂神经，强行连接机甲核心。剧痛顺着脊椎直冲大脑，但他没有停下。系统提示弹出：
【人械共生模式启动，神经负荷超限，持续使用将导致永久损伤】
他删掉提示。
能量注入盾牌，帝星图最后一次亮起。当第三波冲击撞上盾面时，吸收的能量没有扩散，反而被引导向上，汇聚成一道金色光柱，冲破穹顶，直射云外星河。
天地为之一静。
爆炸的余波消失了，残存的狼妖虚影被卷入光柱边缘，缓缓消散。整个战场只剩下那根贯通天地的光束，以及站在裂口边缘、半身晶化的楚昭。
他喘着粗气，视线模糊。
忽然，光柱中心泛起波动。
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他没有脚，身体似由流动物质构成，轮廓不断变幻，却又清晰可辨。银灰色光芒缠绕周身，眼神冷得不似人类。
是独孤绝。
但又不是之前那个由算珠组成的投影。
这是真身。
高维形态的真身。
他悬浮于光柱之中，目光落在楚昭身上，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你本不该触碰这个层级。”
楚昭没有说话。
他盯着对方，右手缓缓移向腰间。那里还挂着半截断裂的机甲臂刃，是他唯一能动的武器。
独孤绝微微低头，看向地上的私印。它已经碎裂，校徽也不再发光。两者之间的银丝彻底断裂。
“印记共鸣完成了。”他说，“‘代偿’已经开始。”
楚昭喉咙干涩：“什么代偿？”
“你们以为是在对抗命运。”独孤绝的声音平静，“其实只是在履行程序。”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
光柱外围尚未消散的狼妖残影突然躁动，朝着中心聚拢，融入他的躯体。楚昭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整片天空压了下来。
他咬牙，将臂刃举到胸前。
就在这时，萧沉月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依旧昏迷，但那只放在储能环旁的手，指尖微微弯曲，似乎想抓住什么。
楚昭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呼吸一顿。
他还活着。
她也还活着。
不管这是什么程序，不管所谓代偿是什么，只要他们还没死，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挺直背脊，站稳脚步。
晶化的左臂咔咔作响，随时可能崩解。右臂肌肉因过度紧绷而颤抖。但他没有退。
独孤绝看着他，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开口了。
“你真的以为，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