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那声轻响还在星链残骸上回荡，楚昭的手已经按了下去。不是冲着废铁，而是贴在自己右臂裂开的皮肤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焦黑的机甲纹路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没空管这个。
头顶的夜空还没合拢，双月碎裂后的余波像电流一样在空气中乱窜，噼啪作响。就在这时候，一道银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废墟中央，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人影浮现，披着灰白色长袍，胸前挂着一块泛着冷光的金属牌。007站定了，左手握枪，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
“穿越者协议第十三条，清除程序启动。”他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说过话，“目标：楚昭。状态：高危异常体。”
萧沉月拄着剑，膝盖还在抖，但眼神已经抬了起来。她没说话，只是把剑尖往地上又压了半寸，震出一圈细小的裂纹。
楚昭喘了口气，抬起眼：“你女儿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跟她说‘这是规则’？”
007的手顿了一下。
那一瞬，他的表情松动了半秒，像是被什么戳中了旧伤。但他很快恢复冰冷，抬起了因果律手枪，对准楚昭眉心。
“规则就是规则。你不该存在。”
扳机扣下。
一道幽蓝色的光束射出，直奔楚昭面门。可就在即将命中时，他猛地抬起右手，墨玉扳指一亮，一团无形之力瞬间展开。那光束像是撞进了一层扭曲的水幕，拐了个弯，擦着他的耳朵飞向天空，最后消散在破碎的云层里。
“哦？”楚昭咧了下嘴，疼得皱眉，“原来还能改方向？这玩意儿比我想的有意思。”
他掌心发烫，意识里浮现出半透明蓝光面板：【昨日签到奖励：规则修改器（初级）】。
刚才那一挡，是他第一次用这东西实战。没想到真能把“注定被消除记忆”的判定给扭成空气。
007盯着自己冒烟的手枪，眉头紧锁。“不可能……规则不可篡改。”
“谁说的？”楚昭活动了下右臂，骨头咯吱作响，“我又没参加你们管理局的入职考试，凭什么听你们定的规矩？”
话音未落，007的枪口再次抬起。这次他咬牙切齿，整条手臂都在发力，仿佛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阻力。
“强制执行！清除指令——”
轰！
枪身炸了。
碎片四溅，其中一块划过007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踉跄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喃喃道：“系统……失控了？”
楚昭眯起眼。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双月崩解、时空紊乱，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都在晃。这种时候强行启动因果律武器，就跟拿打火机去点煤气罐一样危险。
“你不是想杀我。”楚昭慢慢站起来，脚步有点虚，但站得笔直，“你是被人当枪使了。”
007没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那块金属牌。上面原本稳定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红光一闪一灭。
就在这时，天空变了。
不是云动，也不是风起，而是整片夜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背面撑开了一样，缓缓隆起。紧接着，无数冰晶战舰破空而出，一艘接一艘，排列成弧形阵列，悬停在皇城上空。
每一艘舰桥前都站着一个银发身影，穿着和007一模一样的制服，手里举着同款因果律武器，齐刷刷对准了废墟中的楚昭。
场面静得吓人。
楚昭扫了一圈，忽然笑了：“哟，团建啊？还统一穿工装，挺正规。”
萧沉月低声道：“不对劲。他们的眼睛……没有焦点。”
的确。那些巡警虽然动作整齐，但瞳孔是平的，像玻璃珠子，反射着冷光却没有活气。
楚昭摸了下鼻尖，脑子里转得飞快。这些不是真人，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就像游戏里的Npc，在特定条件下自动刷新出来执行任务。
“所以……南宫雪的舰队，成了你们的运输车？”他抬头望着最前方那艘主舰，“大姐，你到底站哪边？”
没人回答。
但下一秒，所有巡警同时扣动了扳机。
数十道幽蓝光束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罩下。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嗡鸣。
楚昭反应极快，一把将规则修改器推向前方，口中低喝：“反相重构！”
蓝光面板剧烈闪烁，一道无形屏障在他头顶展开。那些光束撞上来，立刻被扭曲、打散，变成无害的数据流，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地，渗入裂缝中。
可这也扛不住太久。
他能感觉到，修改器的能量在快速消耗，每挡一次攻击，扳指就烫一分。再这么下去，别说反击，连自保都难。
“掩护我！”他吼了一声。
萧沉月立刻拔剑，剑锋划过地面，引动残留雷劫之力。紫电顺着裂纹蔓延，在废墟四周形成一圈弧形屏障，暂时隔绝了外部能量窥探。
“你还剩多少力气？”她问。
“够干一票大的。”楚昭咬牙，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修改器上，“只要能撑住十秒。”
他双手结印，将功德之力缓缓注入扳指。金光从指环扩散，缠绕住规则修改器的核心，让它运转趋于平稳。
然后，他猛然抬头，对着天空划出一道逆向符文。
“频率干扰，启动！”
刹那间，那些巡警的动作出现了迟滞。部分投影开始闪烁，有的直接崩解，化作光点消散。阵型出现缺口。
“有效！”萧沉月眼神一亮。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主舰方向传来一声轻笑。
清冷，熟悉，带着一丝机械般的精准。
“楚昭，你以为改几个参数就能赢？”南宫雪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却不像本人亲至，更像是通过某种系统广播，“规则不是代码，是秩序本身。”
楚昭冷笑：“那你告诉我，一个靠冻结时间来控制别人的岛主，有什么资格谈秩序？”
“我只是维护平衡。”她的声音毫无波动，“而你，正在撕裂它。”
话音落下，主舰底部缓缓开启一道舱门。里面不是炮台，而是一台巨大的灵能干扰器，正释放出层层叠叠的寒流，与巡警们的信号同步共振。
楚昭脸色一变：“她在用舰队当增幅器！这不只是清除，是全面重置！”
萧沉月咬牙：“那就别让他们完成同步。”
她正要跃起，却被楚昭一把拉住。
“别动。”他盯着天空那台设备，“硬闯没用。我们得让他们自己乱。”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精力灌入签到系统。
零点快到了。
只要再撑几分钟，新一天的签到奖励就能刷新。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必须赌一把——赌系统会给个能翻盘的东西。
可时间不等人。
随着干扰器功率提升，巡警们的投影重新稳定，甚至比之前更清晰。它们迈步向前，脚踩虚空，一步步逼近废墟。
007站在原地，左手还在滴血，却没有阻止这场围剿。他只是望着楚昭，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一句：“……你不该存在的。”
楚昭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那你告诉我，如果规则错了，还要遵守吗？”
007愣住。
就在这一瞬，楚昭猛地睁开眼。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奖励：时空锚点发生器（试用版）】
他没犹豫，立刻激活。
一道金光从他体内爆发，直冲天际。与此同时，皇城上空的空间像是被利刃割开，一道巨大裂隙轰然撕裂！
裂隙之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一个身穿帝袍的楚昭独自坐在金殿上，脚下跪着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人抬头；
萧沉月站在星海尽头，银发飘散，身体逐渐化作数据流消散；
大荒星域倒退回混沌，星辰未生，万物未启……
“那是……我们的可能性？”萧沉月瞳孔收缩。
“他们在用‘未来’攻击我们。”楚昭声音低沉，“每一个崩塌的世界，都是我们可能走错的路。”
他迅速收手，关闭锚点发生器。再看那裂隙，已开始缓缓闭合。
但他知道，这一招已经奏效。
巡警们的动作再次停滞。那些本该无情执行任务的身影，竟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因为就连他们，也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正确”的现实。
楚昭靠着断柱缓缓坐下，呼吸沉重，右手紧紧攥着还在发烫的扳指。
萧沉月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看仍未散去的舰队，又望了望呆立原地的007，嘴角扬起一丝笑。
“等。”
“等什么？”
“等明天零点。”他轻声道，“我的剧本，从来都是逆袭打脸。”
他话音刚落，主舰的干扰器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一股强大吸力从裂隙残痕中传出，直逼楚昭胸口。
他的衣襟被掀开，露出内袋里那枚由婚书改造的反物质星核，正在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