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踹开的瞬间，烛光轻轻晃了一下。
楚昭站在门口，肩上的伤口仍在渗血，缠绕的布条早已染成暗红。他没有看屋内，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道从血诏上留下的红痕正微微发烫，仿佛被烙铁灼烧过一般。
萧沉月跟在他身后半步，右手握剑未松，目光迅速扫过房间角落。这是一间陈设简朴的静室，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墙上挂着一面蒙尘的铜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它在反应。”楚昭低声说。
“谁？”萧沉月走近一步。
“血诏。”他缓缓将左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张折叠的布片。纸面刚一暴露在空气中，红痕便猛地跳动一下，如同有生命般试图向诏书靠拢。
他冷笑一声，反而将掌心贴得更近。
墨玉扳指微震，意识中系统界面一闪而过：【高危因果波动持续锁定目标】。他神色不动，任由那股热流顺着血脉蔓延，同时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细的弧线——那是昨日签到所得“磁暴纹路”的残余轨迹。
萧沉月立刻会意，以剑气凝丝，缠住血诏四角，将其牢牢固定在桌面。
楚昭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一个反向符阵逐渐成型。纹路呈环形排列，每一道都泛着微弱电流的嗡鸣。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猛然将带伤的掌心按向私印中心。
“砰！”
一声闷响炸开，朱砂印文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痕迹，一股黑气冲天而起。符阵瞬间收紧，将黑气绞碎成点点灰烬。
血诏剧烈震颤，原本模糊的文字终于清晰浮现：
“龙魂出，帝星陨，天命归于独孤氏。”
八个字，字字如钉。
楚昭收回手，掌心血迹斑斑，眼神却已冷透。“这不是预言。”他说，“是召唤令。他在用自己的名字激活地脉，借皇城气运滋养邪术。”
萧沉月盯着那方爆裂的私印：“可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
话音未落，墙角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身。
贪狼卫统领从暗门后走出，脚步沉重。他的颅骨已经闭合，星链断裂三寸，仍披着黑色战甲。行至中途，身体忽然扭曲变形，皮肤撕裂，毛发疯长，九颗狼首接连破体而出，环绕主头颅盘旋而上。
其中一颗口中衔着一方算盘，算珠滴血，发出低频震动。
楚昭眉头一皱——那频率竟与体内龙魂产生轻微共振，机甲核心出现短暂卡顿。
“他在干扰启动节奏。”他说。
萧沉月已横剑在前，剑尖直指中间狼首：“你早就不是人了。”
贪狼卫统领没有回答。九头齐吼，声浪席卷整个房间。下一秒，他猛扑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楚昭不退反进，右手小指轻扣墨玉扳指，意识接入系统——昨日签到地点为“浮空仙岛边缘”，奖励物品：“磁暴地雷（微型）”。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落入掌心。
他迅速将其塞进左肩伤口，鲜血立刻包裹装置，增强导电性。
就在中间狼首张口咬来的刹那，楚昭故意侧身，露出破绽。狼口大开，獠牙森然。他顺势将地雷掷入口中。
轰！
电磁脉冲爆发，三颗狼首当场炸裂，断颈处焦黑冒烟，其余六颗发出凄厉嚎叫，纷纷后退。
一颗滚落地面的狼首正好停在萧沉月脚边。她蹲下身，剑尖挑起断颈处皮肉——一朵精致莲花纹赫然显现，线条清晰，与寻常装饰不同，纹路由内向外呈收缩状，像是某种封印标记。
“这纹路……”她眯眼细看，“不是随意刻的。”
楚昭走过来，抹去脸上溅到的血污：“是镇压符。他在用佛器压制自己的妖性。”
话音刚落，那颗残骸忽然抽搐起来，眼眶中渗出黑血，在地面拼出两个字：
小心……镜中人。
最后一个字尚未写完，整颗头颅便化作黑灰，随风散去。
萧沉月站起身，回头看向墙上铜镜。镜面原本映照出他们的身影，此刻却开始扭曲，影像模糊不清。几息之后，镜中只剩下一个背影——青年男子手持剑柄，立于废墟之上，脚下是崩塌的皇城。
楚昭盯着那个背影，眼神渐冷。
他不动声色，将墨玉扳指贴上镜面。签到空间微震，强行稳定影像三息。
就在这三息之间，他看清了那人衣袍上的纹样——正是独孤绝常穿的那一款，袖口绣着暗金莲纹。
萧沉月抬剑，一剑斩向镜框。
剑气掠过之处，浮现出一行虚影文字：
佛不渡我，我自成魔。
字迹歪斜，透着癫狂，却不似出自他人之手，倒像是从镜子内部自行浮现。
两人对视一眼。
“这不是他写的。”萧沉月说。
“是他心里的话。”楚昭收手，声音低沉，“他怕的不是我们揭穿他，而是怕自己真的变成那个‘镜中人’。”
萧沉月点头：“所以他让贪狼卫送来这条线索。既是试探，也是求救。”
空气安静了一瞬。
地面残留的星链碎屑忽然微微颤动，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开始缓慢聚拢。
楚昭抬起脚，狠狠踩下，将残光碾成粉末。
“那就让他看看，”他盯着铜镜，“谁才是真正的‘持柄之人’。”
镜中影像再次闪动，青年缓缓转头，面容依旧模糊，但手中剑柄底部隐约可见三个古篆字。
楚昭瞳孔一缩。
他还未看清，镜面忽然剧烈晃动，一道裂痕从中央蔓延开来。
萧沉月伸手按住剑柄，准备再斩。
楚昭却抬手拦住她。
“别动。”他说。
他慢慢靠近镜子，右手指尖贴上裂痕边缘。墨玉扳指微亮，签到空间的气息悄然扩散，试图重新稳定镜像。
三息过去，影像再度浮现。
这一次，青年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极深处传来。
“你真的以为，”他说，“你能握住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