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连滚带爬从清风轩逃走之后,整个侯府的风向,那真是“呼啦”一下,变得那叫一个快!
以前林澈走在路上,遇到些势利眼的下人,对方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就是敷衍地行个礼,眼神里还带着点遮掩不住的轻视。现在可倒好,隔老远看见他过来,一个个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垂手躬身,规规矩矩地喊一声“澈少爷”,那声音里都带着点儿颤音,眼神更是躲躲闪闪,不敢跟他正眼对视。
就连以前对他爱搭不理、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某些管事,现在见了他,那脸上的笑容堆得跟朵老菊花似的,一口一个“少爷您安好”、“少爷您有什么吩咐”,热情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汀兰院更是彻底告别了门可罗雀的冷清。送东西的、请安的、汇报些鸡毛蒜皮小事(以示亲近)的,几乎就没断过。春桃和来喜一开始还手忙脚乱,现在也渐渐习惯了,能绷着脸,学着林澈的样子,不冷不热地应付几句。
林澈呢?
他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该咳嗽咳嗽,该“虚弱”就“虚弱”,但眉宇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郁气和怯懦,却不知不觉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从容。
此刻,他正半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身上盖着薄毯,眯着眼睛晒太阳。手边小几上,摆着内厨房刚送来的、还冒着热气的精致点心和一壶香茗。
耳边是春桃小声汇报着府里最新的动向:“……听说钱管事告病,好几天没去账房了……王管事那边也安静得很,没什么动静……还有,西跨院那个以前总克扣咱们份例的柳姨娘,刚才派人送来了两盒上好的官燕,说是给少爷您补身子……”
林澈听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爽啊...真他妈爽!
这种一句话就能让人噤若寒蝉,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势利小人屁滚尿流的感觉,简直比三伏天灌下一碗冰镇酸梅汤还要痛快淋漓!比他前世在军营里撂倒十几个刺头新兵还要有成就感!
他回想起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顶着个“病痨鬼”的名头,住在这破院子里,要啥没啥,连口热乎饭都得看人脸色,身边只有春桃这么一个傻丫头守着,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憋屈,那种无力感,现在想想都还觉得胸口发闷。
“妈的,之前那过的叫什么日子?简直是把穿越者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林澈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被个老狗和下人们欺负成那样,差点真就去见了阎王!憋屈!太他妈憋屈了!”
再看看现在!
虽然还是在装病,虽然还是在跟林墨堂那老狗暗中较劲,但局面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生死不由己的可怜虫。他手里攥着林墨堂贪墨军饷的死穴,身边开始聚集起(哪怕是墙头草的)人心,更重要的是,侯爷回来了,有了借势的可能!
这一切,都是他靠着自己的脑子,一步步算计,一点点争取来的!
“嘿嘿,这才对嘛!”林澈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才是一个穿越者该拿的剧本!隐忍,谋划,然后找准机会,狠狠反击,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你、欺负你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他享受这种将局面一点点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就像下棋,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现在的渐渐掌握主动,甚至可以预判对手的几步棋,这种智力上的碾压和局势上的逆转,带来的快感是无可比拟的。
“林墨堂,老狗,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急得跳脚?是不是觉得老子邪门,怎么都搞不定?”林澈仿佛能看到林墨堂那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嘴脸,心里更是畅快,“等着吧,这还只是开胃小菜!等老子把最后的大餐端上来,看你还能不能吃得下!”
他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嗯,好茶,确实是好茶。以前他可喝不到这个。
这种凭借自身能力(和一点点演技)扭转乾坤,让处境肉眼可见地变好,让敌人坐立难安的感觉,实在太让人上瘾了。
“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林澈眯着眼,看着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斑驳阳光,心中感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顺便还能捏捏别人的命运,这感觉……真他妈的带劲!”
虽然前路依然有险阻,林墨堂绝不会善罢甘休,侯爷的心思也未必全如他所料,但此刻,林澈心中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去他妈的病秧子!去他妈的任人欺凌!
从今天起,他林澈,要在这永宁侯府,真正活出个人样来!
谁再敢惹他,就得做好被狠狠咬下一块肉的准备!
“春桃。”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春桃连忙应道。
“这官燕……看着不错,拿去炖了,晚上咱们加餐。”林澈懒洋洋地吩咐道,“你和来喜也分一碗。”
“啊?这……这太贵重了……”春桃有些惶恐。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林澈眼睛一瞪,随即又笑了起来,“跟着少爷我,以后好东西多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看着春桃又惊又喜地去张罗,林澈重新躺回摇椅,舒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