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骤然平复,地面如从未有过裂痕一般,连一丝缝隙都寻不见。呼延庆乘坐的竹筐、垂落的长绳,竟都随着那声闷响消失无踪,仿佛被大地硬生生吞了下去。
“庆儿!”王秀英刚缓过神,见此情景又一声哭嚎,眼前一黑险些再度晕厥,被崔桂荣死死扶住。
“大哥!”呼延平扑在填平的地面上,双手拼命刨着泥土,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你出来啊!是我错了!我不该胡闹!你出来骂我打我都行啊!”
萧赛红脸色煞白,攥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她与呼延庆相处时日虽短,却深知他沉稳可靠,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如今他身陷不明深坑,生死未卜,别说报仇大计,恐怕整个幽州都要乱了套。
火葫芦王望着平复如初的地面,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那深坑深不见底,怎么会突然自行填平?难道真如呼延平所言,是上天示警?
“王爷,”一旁的老丞相颤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呼延先锋他……”
金头王、银头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金头王轻咳一声:“火葫芦王,这可是他呼延家人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总不能怪到咱们头上吧?”
“你闭嘴!”钢叉公主怒目而视,钢叉往地上一顿,“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怎会生出这些事端?我看你们就是盼着呼家出事!”
银头王冷笑:“公主这话可就错了。是那呼延平口出狂言,说要让我国天崩地裂,如今这深坑乍现又平复,分明是上天罚他兄长,与我等何干?”
呼延平听得怒火中烧,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上去与他们理论,却被呼延明死死拉住:“二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大哥还等着我们救呢!”
呼延平挣了几下,见挣脱不开,急得直跺脚,眼泪混着泥土淌了满脸:“那怎么办?大哥还在底下啊!”
萧赛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火葫芦王道:“王爷,依我看,这深坑绝非偶然,定有蹊跷。不如先派人在此处警戒,严禁任何人靠近,再召集能工巧匠,看看能否找到入口。”
火葫芦王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传我命令,调三百精兵守住此地,再让工部尚书带人前来,务必想办法探查深坑底细。”
侍卫领命而去,众人却仍围着那片平地,谁也不肯离去。王秀英坐在地上,不住地抹泪,口中反复念着呼延庆的名字;崔桂荣与钢叉公主在一旁劝慰,自己却也红了眼眶;呼延明与几个弟弟守在母亲身边,拳头攥得死紧。
石龙父子混在人群中,石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呼延庆被困,对他们而言倒是件好事。只是那深坑太过诡异,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借此事再做文章。
日头渐渐西斜,工部尚书带着工匠们赶来,围着平地勘察了许久,却一无所获。“王爷,”工部尚书擦着汗,“这地面坚硬如铁,别说找入口,就是想凿开一道缝都难。依老臣看,这底下怕是……怕是有什么异象。”
“异象?”火葫芦王皱眉,“难道是地脉异动?”
“不好说。”工部尚书摇头,“从未见过这般情形。”
就在这时,呼延平忽然指着地面,声音发颤:“动……动了!”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那片平地竟微微起伏,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咔嚓”一声轻响,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随即又迅速合上。
“大哥!是大哥吗?”呼延平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大喊。
地底传来一阵模糊的震动,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萧赛红沉声道:“看来底下并非实心,或许呼延庆还活着。我们不能放弃,必须想办法找到他。”
火葫芦王点头:“传令下去,连夜赶制钻探工具,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夜色渐浓,火把将平地照得如同白昼。工匠们叮叮当当忙碌着,军兵们严阵以待,呼家众人则守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那片神秘的地面,心中既有担忧,又存着一丝希望。
呼延平蹲在地上,看着火把映照下的地面,忽然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若不是我胡来,大哥也不会……”
呼延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们得打起精神,等大哥出来,还要一起去京城报仇呢。”
呼延平点点头,泪水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一夜,幽州城注定无眠。那道诡异的深坑,不仅困住了呼延庆,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没人知道,深坑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也没人知道,呼延庆能否平安归来。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变,又将给即将启程的复仇之路,带来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