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今天被冬雪震撼了。他和冬雪接触的时间也就一年，冬雪是春夏秋冬四人中最沉静的一个，平时话不多，秦川了解也就少了一些。他此刻觉得自己错过了大宝贝，便宜了李世民，这没天理。
看冬雪今天的表现，想承接百姓越冬这个项目的想法绝对不是什么临时起意，想必一定很早以前就在脑中盘算过这个事情了。如今能拿出来，一定是有了成熟的想法，并且时机也允许了。
秦川苦笑一声，他完全相信冬雪一定是在无数次的内心吐槽中慢慢观察和准备，一次次推演准备粮食的过程，不停完善越冬住房的细节，通过自己的生活经验和在庄子的不停学习，慢慢把整个流程完善。
冬雪既然拿出了专业的态度，秦川自然也不能再含糊，要不然岂不是对冬雪这么长时间筹谋的不尊重？
秦川指着模型中的炉子，认真地问道：
“赵宝林，我以专业的角度告诉你，以这个炉子的大小，就算设计的再合理，对整个屋子的供暖也会非常差。你准备用什么做这炉子的燃料？你又准备每天供给多少燃料呢？”
冬雪让人拿过一个托盘：
“东家，这个东西您应该很熟悉吧？就用这个。”
秦川看了看托盘上的蜂窝煤。他不惊讶于冬雪能拿出这个东西，毕竟这个方案以前秦川就试验过，但是当时限于技术手段没法量产，所以放弃了。
他惊讶的是冬雪的“精打细算”——因为这个蜂窝煤的品质简直是一言难尽。成型的技术指标应该没问题，让秦川无语的是这个煤球的配比。
秦川拿起煤球仔细看了看，然后疑惑地看着冬雪：“这东西你确定能取暖？”
不是秦川没见识，只是这个煤球不仅掺杂了过量的黄土，而且煤球的空洞还特别大。总之就是能怎么省料就怎么省料。
冬雪从秦川手里拿过煤球：“东家，这怎么不能取暖？以前每年冬天，我家就五十捆柴，一样能过去冬天。这个东西到时候的供给数量绝对会比五十捆柴多。”
秦川当然知道冬雪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那可真是让百姓为了活着而活着了——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秦川再次从冬雪手里拿过煤球仔细端详，一脸无可奈何。他恨自己的能力有限，甚至恨上了老天爷没给他这个穿越者一些逆天的金手指，让他终结这种无奈。
冬雪和秦川混了一年，太清楚现在秦川的表情代表了什么——那是不想妥协却又无能为力的纠结。
她拿下秦川手里的煤球放到了托盘上，叹口气说道：
“东家，你不是总说活着就有希望吗？只要能从艰难的冬日活下来，开春之后就有无数的可能，这比什么都重要吧。”
秦川抬起了头，冬雪的话没有安慰到他，因为他知道如此的艰辛，想要结束，华夏百姓还要走一千多年啊。年复一年地等待希望，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望啊。
最终秦川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就如此吧，也只能如此。”
“秦川，觉得不合适你可以说，咱们可以再商议，什么叫‘只能如此’啊？”
李世民这一刻是惊讶的——秦川妥协的次数不少，向皇权妥协过，向他李世民妥协过，甚至面对世家也让过步，但是他李世民从来没想过秦川会向命运妥协。
这是秦川这样的人能说的话吗？他不是应该以擎天之势逆转局面吗？
秦川仰面朝天搓了搓脸：“陛下，赵宝林的方案就是最好的方案，在下没有异议。”
整个议事厅里能明白秦川无奈的也就只有李世民和冬雪二人了，其他人根本理解不了这一声“只能如此”是多么的无奈。
长孙皇后一无所知之下有些得意——这事情她以为要和秦川磋商很久，没想到冬雪竟然能压秦川一筹，这可不容易。
“秦先生，对于此事还有什么疑虑吗？”长孙皇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世民不想在秦川如此纠结的时候继续被步步紧逼，他朗声说道：
“皇后，此事我看还是择日再议吧，不必急于一时。”
长孙皇后觉得李世民疯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打断呢？就应该一举拿下。
她刚要说话想要继续商议此事，秦川对着李世民摆摆手说道：
“陛下，无妨。只是在下有个请求，还请陛下成全。”秦川对着李世民行了一礼。
李世民点点头：“你说。”
“以后每年能不能发行几期越冬彩票，以资各地越冬之用？”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川，颔首答应。他不能拒绝——这可能是秦川在无奈之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然杯水车薪，也是秦川对现实命运的一点反抗。
秦川看李世民答应了，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开口说道：
“娘娘，我自然还有疑虑。这蜂窝煤实不相瞒，我多次尝试过制作。这东西虽然简单，但是靠手工生产产量非常有限。而您估计也不想让百姓知道这东西为了省料掺杂了许多黄土吧？您应该会开一个秘密作坊，但是既然是秘密的，想必人数会有限，那点儿产量怎么保证供给啊？”
长孙皇后这一刻觉得冬雪果然很专业，竟然完全猜中了秦川的想法，并且都有相应的应对之策。
“秦先生所说不错，所以此事我们自然也是有考虑的。”
长孙皇后说完这句话看向了冬雪，示意她和秦川解释。
冬雪上前就说了两个字：“水车。”
秦川听后直接翻了个白眼。他根本没看冬雪，直接对着李泰说道：
“魏王殿下，告诉一下她们，长安周边的几条河流哪条能提供如此大的动能？”
李泰眉头一皱，然后很无语。他听明白了——自家母亲叫自己过来估计就是需要设计这个生产蜂窝煤的自动流水线。这东西他不是没法设计，相反他此刻脑中已经有了方案。
但是这个事情不是有方案就行，关键就是动力。看冬雪的意思要用水车，想法不错，但是长安附近根本没有流量足够大的河流。如果想用水力带动这么大的流水线，那需要大量的工程，而且要沿河占用大面积的土地。
李泰都没解释，直接摇头：“回父皇母后，此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