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刚撞碎走廊的寂静，我正低头给清禾发消息说晚上想吃寿喜烧，袖口忽然被轻轻拽了拽。转头时，一片樱粉色突然撞进眼里——优奈穿着水手服式的短外套，百褶裙下摆还沾着片不知从哪沾来的樱花瓣，正仰着脸冲我笑，发间的缎带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角色。
“小曹哥！”她的声音甜得发黏，指尖还捏着本卷边的漫画，封面上的金发少年正对着少女比心，“好久不见呀。”
周围有学生好奇地回头，我往公告栏后挪了两步，看着她这身与大学校园格格不入的打扮，喉间有些发紧：“你怎么来了？”
“嘻嘻，我刚好路过这里，听姐姐说你在这里读书，顺便……”她突然凑近，水手服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发间飘来淡淡的草莓味，“想请你吃饭呢。上次从美国逃难到韩国，再辗转回日本，一路上多亏你照应，一直没好好谢你。”
记忆突然被拽回那段颠簸的日子——洛杉矶机场的枪战、仁川港的暴雨、大阪码头的集装箱阴影，优奈当时缩在美子身后，攥着我的衣角发抖，眼里却始终亮着点不肯熄灭的光。
“不用这么客气。”我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我晚上还有事。”
她立刻垂下睫毛，指尖卷着漫画书的页角，声音低得像快哭了：“小曹哥连姐姐的忙都肯帮，难道不肯帮我吗？”抬眼时，眼眶果然红了圈，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鹿，“其实……我确实有烦恼想请教你。你跟姐姐那么熟，又是她最信任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正僵持着，她突然踮脚凑到我耳边，草莓香混着热气扑在耳廓：“你接受我的邀请，就算帮我大忙啦。”尾音带着点动漫里的拖腔，软得让人没法拒绝。
学校后街的居酒屋挂着暖黄的灯笼，优奈熟门熟路地领着我拐进最里间的包厢，拉门合上的瞬间，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包厢里只亮着盏悬在头顶的纸灯，光线昏昏沉沉地漫下来，在榻榻米上投下圈暧昧的光晕，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蜜色。
“这里的包厢超有感觉吧？”她跪坐在软垫上，把白色棉袜往下拉了拉，露出纤细的脚踝，木屐在榻榻米上轻轻蹭着。她今天没穿那些印着动漫角色的衣服，素色连衣裙外面套着米白色开衫，头发松松挽成低马尾，碎发垂在脸颊边，倒显出几分日式少女的清纯来，只是偶尔眨眼睛时，睫毛扑闪的频率快得像动画帧。
“先吃这个。”她用木筷夹起枚樱花寿司，粉色的米饭捏成心形，“这家的鲷鱼烧也超赞，是用北海道的红豆做的哦。对了，”她忽然拍手，“这里的梅酒超好喝，我们喝点吧？就当庆祝我们今天的重逢。”
“我晚上还要回学校处理资料，不能喝酒。”我摆摆手，却见她已经拎起酒瓶，透明的液体里泡着颗饱满的梅子，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就一小杯嘛。”她双手捧着酒杯递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指腹，“逃难路上你都肯陪我喝清酒，现在怎么这么扫兴？”她微微嘟起嘴，睫毛垂下来，像只被冷落的小兽，“再说了，喝酒才好说心事呀，难道小曹哥不想帮我分析男生了吗？”
我接过酒杯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像杯沿的热气。她立刻给自己也倒了半杯，仰头抿了一大口，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饮了酒的猫咪，忽然多了几分慵懒的媚态。
“说起来，追我的还有个叫寺尾翔太的。”她用筷子戳着寿司上的鱼籽，“在秋叶原开手办店的，能背出所有新番的声优名单，上次漫展帮我抢限量版初音未来手办，说‘只有优奈才配拥有完美品’。”她忽然皱起鼻子，像只被惹恼的猫，“可他跟我聊天永远离不开‘帧速率’‘分镜表’，上次我感冒发烧，他居然发了二十条关于新动画的消息，问我‘病好了能不能一起肝游戏’。”
窗外的樱花正好落在拉门的玻璃上，我浅酌了一口梅酒，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疏离感。她今天太像个正常的日本少女了，正常得让我想起千南山庄那个穿着雪纺衫、在露台上讲Night party的她，仿佛是两个割裂的影子。
“那你喜欢哪个？”
她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盯着我：“可是我好像……不喜欢日本的男生呢。”
我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纸灯的光晕模糊了她的表情。她正低头用筷子排列着碟子里的鱼籽，排成小小的“？”形状：“铃木君总把‘社会规则’挂在嘴边，说女生到二十五岁就该辞职结婚；寺尾君倒是懂我的爱好，却连换灯泡都要查教程，说‘三次元的事太麻烦’。”她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动漫角色般的执拗，“他们好像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看不到真正的我。”
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条缝，服务员添完茶水又悄声退了出去。优奈忽然从书包里掏出本同人志，翻开其中一页——画的是穿着中国武侠服的少年，正牵着穿和服的少女在竹林里跑，笔法稚嫩却透着认真。“小曹哥你看，”她的指尖点着少年的背影，“我喜欢这样的呀。会在危险的时候挡在前面，会记得我不吃芥末，会听我讲漫画里的剧情哪怕听不懂……就像你在洛杉矶机场那样，把我护在身后，说‘别怕，有我在’。”
这话让我想起仁川港那个暴雨夜，她抱着膝盖缩在集装箱角落，我把干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却突然抬头问“小曹哥是不是会中国功夫”，眼里闪着看动漫时的光。喉间有些发紧：“感情的事，还是得自己做决定。”
“可是我想听听小曹哥的意见，”她突然凑近，木屐在榻榻米上蹭出细碎的响，“你就当帮我分析嘛。比如……如果是你的话，会选像铃木那样的‘社会人’，还是寺尾那样的‘御宅族’？”
我正想说“我不是你”，她已经抓起我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看，”她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纹路，“铃木君的手永远戴着名表，握手时像在签合同；寺尾君的手总沾着颜料，打字比牵手熟练。哪有小曹哥的手这么……”她突然住口，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却没松开手，“我听说，中国男生都很实在，会帮女朋友搬行李，会记得她的生日，不像日本男生总说‘男生要保持距离感’……”
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热意，像有团火从肚脐往四肢蔓延。我抽回手，借口去洗手间，起身时脚步竟有些发飘。走廊的灯光晃得人眼晕，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泛红，脖颈处的皮肤烫得像贴了暖宝宝，明明只喝了半杯梅酒，却像被灌了整瓶烧酒。
回来时，优奈正把我的酒杯往桌边推了推，见我坐下，立刻又往我面前挪了挪，开衫的领口随着动作滑开些，露出里面素色连衣裙的V领——她今天没穿内衣，隆起的曲线在布料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比千南山庄时见过的轮廓更饱满，像两颗饱满的果实坠在胸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仰头笑时，脖颈拉出纤细的弧线，肌肤白得像浸在酒里的梅子，“是不是喝不惯梅酒？那我们换清酒好不好？”
“不用了。”我端起水杯想压一压，却发现杯子空了，她立刻拿起茶壶替我斟满，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手背，“小曹哥是不是不舒服？脸好红哦。”
那股热意越来越烈，连指尖都开始发烫。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瞥见她裙摆下交叠的双腿，白色棉袜勒出圆润的脚踝，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瓷质的光。她好像故意把开衫往两边扯了扯，露出更多锁骨下方的肌肤，那颗淡淡的粉色胎记在泛红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像朵含苞的花。
“其实……”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黏糊糊的，像含着颗糖，“我觉得他们都不够真诚。铃木君说喜欢我，却在我提姐姐公司困境时立刻转移话题；寺尾君懂我所有爱好，却在我被醉汉骚扰时躲在后面发抖。”她突然倾身过来，发间的草莓香混着酒气扑在我脸上，“小曹哥，你说是不是只有中国男生才会这么可靠呀？”
我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上像沾着细碎的光，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不自知的风情。她的嘴唇很红，大概是刚喝过酒的缘故，微微张开时能看见舌尖的粉色，像颗诱人的樱桃。胃里的燥热突然冲上头顶，清禾的脸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却被眼前这团樱粉色的影子盖了过去。
“不管是哪国男生，”我的声音有些发哑，“真心对你好，才最重要。”
优奈忽然笑了，伸手解开了开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更多胸口的肌肤。“那小曹哥帮我选了吗？”她的指尖轻轻划着自己的锁骨，“我选……”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睛弯成月牙，视线落在我发烫的耳垂上，“选能陪我喝酒的人呀。”
她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柔软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让我像被烫到般一颤。她顺势往我怀里靠了靠，胸前的温热隔着两层布料传来，清晰得让人窒息。“小曹哥，你好像很热呢。”她仰头时，鼻尖几乎碰到我的下颌，“是不是梅酒太烈了？”
我想推开她，手臂却像灌了铅。她的另一只手悄悄缠上我的腰，身体贴得更近，开衫滑落在手臂上，露出连衣裙包裹的、匀称而纤细的腰肢。她的肌肤白得晃眼，像上好的和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连耳后那点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优奈……”我的喉咙发紧，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在她起伏的胸口，落在她交叠的双腿上，落在她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里——那里分明藏着得逞的笑意，像只终于捕到猎物的小狐狸。
理智在尖叫着后退，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胃里的热意变成汹涌的浪潮，拍打着残存的清醒。我看见她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嘴唇离我越来越近，带着甜腻的酒气。
“小曹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清禾的名字像道冷光刺破迷雾。我猛地推开优奈，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的矮柜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该走了。”我抓起外套，手忙脚乱地起身，膝盖撞到桌角也没感觉疼。可刚迈过门槛，双腿就像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得厉害。
“小曹哥！”优奈快步追出来，温柔的手掌及时扶住我的胳膊，身体几乎整个贴了上来——她的胸部紧紧抵着我的后背，柔软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弹性，“你看你都站不稳了，肯定是醉了。”
她从侧面绕到我身前，仰头望着我，眼里的水光在走廊灯光下闪闪烁烁：“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清禾姐姐该担心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我想拨开她的手，指尖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说话也开始含糊，“我打车……”
“我已经叫好车了呀。”她扶着我往巷口走，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执拗，胸口始终若有若无地蹭着我的手臂，“就在前面等呢，乖啦。”
夜风带着樱花的寒气吹过来，我打了个晃，优奈顺势把我往她怀里带了带，发间的香气钻进鼻腔，混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燥热，搅得人更加晕眩。出租车的顶灯在巷口亮着，她半扶半搀地把我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身体自然地挨过来，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师傅，去新宿的格兰酒店。”她报地址时，声音软得像，手指却悄悄勾住了我的小指。
我想反驳，想说该回公寓，嘴却像被粘住似的张不开。意识像沉入温水的海绵，逐渐变得模糊。只感觉到优奈的体温贴着我的手臂，她的呼吸轻轻洒在我的颈窝，还有出租车颠簸时，她胸部偶尔蹭到我胳膊的柔软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了。优奈付了钱，扶着我踉跄着走进一栋亮着暖灯的建筑。旋转门的光影在眼前打转，前台的声音遥远得像隔着水。我被她半拖半抱地推进电梯，后背抵着冰凉的轿厢壁，她却趁机贴得更近，踮脚在我耳边轻声说：“就休息一会儿，等你好点了再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