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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馆的青瓷灯在身后渐成一点昏黄,清禾的手指穿过我的掌心,带着夜风的凉意。她的笑还凝在嘴角,眼尾的弧度像浸了酒,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走,”她拽着我往巷口拐,“新宿有家‘杏花村’,老板是安徽人,据说能做出臭鳜鱼的味道。”

歌舞伎町的喧嚣被抛在身后,霓虹灯的光晕在地上碎成光斑。清禾突然凑近,热气拂过耳廓,尾音拖着点戏谑的颤:“感觉怎么样?曹先生,曹生,曹君——亲身领教了这声色场里的日本?”

我望着远处天桥上拥吻的情侣,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掉进了糖衣裹着的冰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连欲望都做得精致。”

“精致才最可怕。”清禾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滚进排水沟,发出清脆的响,“就像他们对待历史,把血淋淋的真相裹上樱花和禅意,再切成小块喂给下一代。”她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不过千鹤小姐的手法,倒比她在研讨室里讲《诗经》时生动多了。”

我捏了捏她的手心,她反手回握,力道比往常重些。夜风掀起她的发梢,扫过我的下颌,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混着远处居酒屋飘来的烧肉味。

“杏花村”藏在写字楼背面,红灯笼上的“福”字被风吹得晃悠。推门时,老板操着皖北口音喊“里面坐”,八仙桌和红漆板凳透着股熟悉的糙气。臭鳜鱼端上来时,青灰色的鱼身泛着油光,蒜叶在热气里打卷,清禾的眼睛亮了亮,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烫得直吐舌头。

“慢点。”我给她倒了杯加冰的清酒,酒瓶上的标签已经磨得看不清字。

她吮着舌尖笑:“在东京待久了,舌头都快忘了家乡的辣。”又夹起一筷子小炒肉,“你说,是不是人都这样?离得远了,连痛觉都会迟钝。”

我没接话,把酒一饮而尽。清酒的辣在喉咙里炸开,混着臭鳜鱼的腥鲜,倒生出些真实的暖意。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打在塑料棚上噼啪作响,把店内的灯光泡得软软的。

“其实刚才在华月馆,”清禾的筷子在碗沿画着圈,声音轻得像雨丝,“我看见千鹤小姐浴衣领口的疤了。”

我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和你后颈那道很像,”她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点水汽,“都是被什么东西撞出来的吧?”

酒瓶里的冰块融化了大半,杯壁凝着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日本待久了,谁身上没几道疤。”我避开她的目光,给她添了点酒,“有的看得见,有的看不见。”

她忽然笑了,端起杯子和我碰了碰,清脆的响声里,她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那我们回去吧,曹君。”

雨还在下,清禾的帆布包甩在肩上,拉链撞击的声音混着雨声,倒有了点节奏感。她的脚步有些晃,大概是酒意上来了,好几次踩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笑得更欢。

路过靖国神社的鸟居时,她突然停下,望着那些在雨里沉默的朱红色木柱。“你说里面供奉的那些‘英灵’,会不会也梦见过家乡的雨?”她的声音被雨丝割得有些碎,“就像我爷爷,总在梦里喊他安徽老家的地名。”

我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她的发顶抵着我的下巴,湿漉漉的发丝蹭得人发痒。“别想了,”我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我们回家。”

宿舍在老旧公寓的三层,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只能摸黑往上走。清禾的手紧紧攥着我,指甲偶尔掐进掌心,像只受惊的猫。推开门时,她踢掉帆布鞋就往浴室冲,“我要洗热水澡”,声音里还带着点酒气的含糊。

浴室的玻璃门很快蒙上白雾,水声哗啦作响。我坐在榻榻米上,望着那片模糊的光影里,她的轮廓被水汽晕得柔和,像幅洇了墨的画。窗外的雨还在下,滴落在空调外机上,敲出单调的节拍。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我站起身,指尖在玻璃门上轻轻敲了敲。

“干嘛?”她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点刚沐浴完的慵懒,像浸在温水里的棉线。

我没说话,伸手推了推门,门没锁,应声开了道缝。湿热的气浪涌出来,混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是樱花味的,和千鹤川子用的那款不同,更清浅些。

“进来?”她在里面笑,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甜。

我推开门时,她正裹着浴巾擦头发,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滑,没入浴巾边缘。浴室很小,瓷砖上积着水,她往后退了退,浴巾的一角不小心滑落,露出肩头细腻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珠光。

“还看?”她嗔了句,却没真的遮挡,反而抬手解开了浴巾的结。

浴巾落在地上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华月馆里那袭浅葱色的纱衣,却觉得此刻眼前的她,比任何精致的伪装都要动人。水汽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她的眼神蒙眬,大概还带着酒意,望过来时,像含着半池春水。

我伸手关上门,锁舌扣上的轻响里,她忽然踮起脚,吻住了我的唇。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和一点清酒的微辣,她的舌尖有些怯,却很执着,像在探索一片陌生的疆域。

“我真不习惯……”她喘着气低喃,脸颊抵着我的胸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手臂却缠了上来,紧紧圈住我的腰。

热水重新打开,花洒的水流落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的后背贴着我的前胸,我能清晰感受到她脊椎的弧度,像春日里初融的山脊。指尖划过她腰间的软肉时,她轻轻颤了颤,转身埋进我怀里,鼻尖蹭着我的颈窝,呼吸灼热。

“曹君,”她在水声里轻唤,声音黏糊糊的,“你刚才说有好多话想跟我说。”

我低头吻她的发髻,热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打湿了她的脸颊。“想说,”我咬着她的耳垂,声音被水汽泡得发沉,“在这荒唐的国度里,幸好有你。”

她忽然沉默了,手指在我后背轻轻划着,像是在描摹什么。过了会儿,才低低地说:“刚才闭着眼的时候,总想起那些档案里的照片……那些被强征的中国妇女,她们是不是也这样,在陌生的浴室里,连哭都不敢出声。”

我搂紧了她,让水流冲刷着彼此的肩膀,声音沉得像浸了水:“那是过去的事了,清禾。”手掌抚过她的长发,水珠顺着指缝滴落,“那些悲伤已经结痂,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们。”

她抬眼望我,睫毛上的水珠滚下来,像滴泪。没等她说话,我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这次不再是试探,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舌尖缠着她的,在温热的水流里辗转。她的手插进我的发间,用力地攥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欢喜。

关掉花洒时,浴室里的雾气已经浓得化不开。我们裹着同一条浴巾走出浴室,她的肩膀蹭着我的手臂,肌肤相触的地方像着了火。刚走到房间中央,她忽然踮脚勾住我的脖子,吻就落了下来。

没有章法,却带着滚烫的真诚。我们站在月光里,紧紧地抱着,像要把彼此揉进骨血里。她的脸颊蹭过我的胡茬,有点扎,她却笑得发抖,鼻尖抵着我的鼻尖,呼吸交缠。嘴唇碰着嘴唇,牙齿轻轻咬着,舌尖试探着舔过,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兽。这样吻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发麻,她才噗嗤笑出声,额头抵着我的:“我们这是在干嘛呀,像两个傻子。”

我没说话,拦腰将她抱起来。她惊呼一声,手臂立刻缠上我的脖子,浴衣的系带松了,露出大半光洁的后背,像块暖玉。我把她放在铺着榻榻米的床上,月光恰好落在她敞开的领口,锁骨处的肌肤泛着珍珠色的光。

她仰头望我,眼神亮得像淬了火,忽然伸手拽了拽我的浴衣。我顺势躺下来,她却撑起身子,慢慢坐到我身上,浴衣的前襟彻底散开,露出胸前细腻的肌肤,在月光里像蒙着层薄纱。发梢的水珠滴在我的胸口,烫得人一颤。

“这样……会不会太重?”她低头看我,睫毛垂着,声音里带着点羞赧,手却按在我的腰侧,轻轻摩挲着。

我伸手抚过她的腰,指尖触到浴衣下温热的肌肤,她立刻抖了一下,眼尾泛起潮红。“不会。”我的声音哑得厉害,“这样很好。”

她忽然笑了,俯身凑近我的耳边,热气拂过耳廓,带着点狡黠:“难道……千鹤小姐的服务,还没让曹先生满足?”

我攥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她惊呼着跌下来,正好趴在我胸口。浴衣彻底敞开了,发丝垂落在我的颈窝,带着樱花沐浴露的香。“她的服务是演的,”我咬着她的耳垂,声音烫得像火,“我想要的,是你的。”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下来,在我怀里转过身,侧躺着与我面对面。月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嘴唇红得像涂了胭脂。“那……”她的指尖划过我的喉结,声音轻得像叹息,“曹先生想让我怎么‘服务’?”

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手轻轻解开她浴衣的最后一道系带。浴衣滑落在两侧,露出她玲珑的曲线,在月光里像幅流动的画。我吻着她的额头,鼻尖,下巴,再到锁骨,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插进我的发间,身体轻轻颤抖着。

“清禾,”我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们慢慢来。”

她嗯了一声,眼角泛着水光,主动凑上来吻我。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着交缠的身影,照着散落的浴衣,照着两个年轻的灵魂在异乡的夜里,终于找到属于彼此的温度。没有逾矩的放纵,只有带着珍重的亲密,像春夜的雨,温柔地浸润着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呼吸。

月光像一匹微凉的丝缎,漫过榻榻米的纹路,在清禾敞开的浴衣边缘织出银白的镶边。我俯身时,她的指尖正沿着我锁骨的弧度游走,像在临摹一道河流的走向。“这里有颗痣,”她忽然低语,指腹轻轻碾过那点褐色的印记,“上次看纪录片,说人身上的痣,是前世没能愈合的伤口。”

我吻住她的指尖,将那点温热含在唇间。“那这道疤呢?”她的手指移到我后颈,那里有块浅粉色的皮肤,是去年帮她抢回被醉汉抢走的包时撞的。我没说话,只是用鼻尖蹭开她垂落的发丝,吻落在她耳垂上,那里的肌肤薄得像蝉翼,能感受到血脉的搏动。

她忽然绷紧了身体,浴衣从肩头彻底滑落,露出整个后背。脊椎的线条像远山的轮廓,在月光里起伏着柔和的弧度。我伸手抚过那片肌肤,从后颈到腰线,指尖所过之处,她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像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像玉,”我在她耳边轻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虔诚,“我家乡的和田玉,要在温泉里泡三百年,才能有这样的温度。”

她转过身,浴衣彻底散开,胸前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没有遮掩,只是仰头望着我,眼神亮得像星子,伸手解开了我浴衣的系带。“你的也像,”她的指尖划过我胸前的疤痕,那是大学时见义勇为留下的,“像被岁月吻过的痕迹。”

我们的浴衣都落在了地上,月光毫无阻碍地淌过彼此的身体。她的手贴着我的腰腹,带着试探的温度轻轻游走,我忍不住低喘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却笑了,睫毛上的光抖了抖,反手握紧我的,引着我触碰她掌心的温度。那里早已染上温热的潮意,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瓣,指尖相触时,她的呼吸陡然急促,喉间溢出细碎的轻吟,像被风吹动的银铃。

“靠近些吧,”她在我耳边轻唤,声音软得像融化的蜜糖,“让我看看,你的灵魂是不是也像你的人一样,带着点倔强的温柔。”

我没有立刻动作,只是俯身吻她。从额头到眉骨,从鼻尖到嘴唇,再往下,吻过她的锁骨,她的肩头,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月光镀过,带着细腻的战栗。她的手插进我的发间,轻轻按着,像是要把这份贴近刻进记忆里。当我的吻落在她小腹时,她忽然弓起身子,喉咙里的轻吟变成了压抑的轻叹,像迷途的羔羊终于找到栖息的草地。

当我们的气息彻底交融,彼此都屏住了呼吸。她像层温暖的茧,将靠近的温度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的指尖轻轻掐进我的后背,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我却觉得那触感里带着甜,像伤口愈合时的痒。我们的身体贴得那样近,胸口相抵,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撞出共鸣,像两柄鼓,敲着同一个节拍。

“曹君……”她的声音碎在唇齿间,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月光下的芦苇。我吻着她的唇,在每一次贴近时交换着呼吸。她的皮肤越来越烫,像着了火,汗水从胸口滑下来,滴在我的手臂上,带着滚烫的暖意。

我们像两条纠缠的鱼,在月光里相拥。她的手臂缠上我的脖颈,身体尽可能地向我靠近,仿佛要让灵魂也融入彼此的呼吸。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她的轻颤,她灵魂深处的呼应,像藤蔓攀着大树,越缠越紧。“清禾……”我低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我们……好像变成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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