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盖的风像无数把淬了冰的尖刀，刮在临时基地的合金外壁上发出刺耳的嘶鸣。指挥中心内却暖意融融，墙壁上的恒温装置正全力运转，将零下六十度的酷寒隔绝在外。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占据了整面北墙，上面交替显示着南极遗迹的三维扫描图、梵蒂冈的卫星影像以及全球能量波动监测曲线……代表梵蒂冈的红点正持续散发着稳定却诡异的金色光晕，与南极遗迹的暗紫色能量纹在光谱上存在着惊人的重合度。
林谈站在投影屏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蚩尤印记。自从在南极冰盖下接触到那处刻满“献祭信仰”浮雕的遗迹后，这枚由神格碎片化成的印记就始终保持着微热状态，仿佛在与某种遥远的能量源产生共鸣。他身着421部队特制的防寒作战服，领口处露出的黑色内衫上绣着鬼众道的“天鬼”暗纹，这是老九昨天亲手为他缝上的，说是能凝聚同门的念力加持。
“教廷的邀请函我反复核对过了，纸质是梵蒂冈专用的亚麻纤维纸，火漆印的纹路与圣彼得大教堂的存档完全吻合，甚至连墨迹的碳十四检测结果都指向罗马本地的传统工坊。”赵东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将一叠厚厚的检测报告拍在会议桌上，墨绿色的将官常服上还沾着未拂去的雪屑，“但越是‘完美’，就越透着不对劲。马泰奥主教在会谈中三次回避‘神明起源’的问题，提到南极遗迹时瞳孔收缩幅度超过0.3秒……这是典型的应激性反应。”
老九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手里转动着一串刻满符文的骨铃，铃铛碰撞却未发出半点声响。这位鬼众道现任天鬼今天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沧桑的面容在冷白光线下显得愈发凝重：“我让英叔连夜翻了我们能查到的所有古籍，东晋时期有位道长曾游历西域，在《西戎异闻录》里记载过‘金发神使’之事……说那神使自称‘耶和华使者’，能引‘天火’焚城，但其神力波动‘非天非地，似浊似秽’，与咱们华夏神明的清灵之气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骨铃突然停在掌心：“更关键的是，英叔解读星图时发现，南极遗迹的符号体系虽然与古圣同源，但其中混杂着一种‘信仰嫁接’的符文结构……这东西能把凡人的信仰之力转化为外来神的能量补给，和咱们在纳木错湖底图书馆见过的仓颉符文完全是两套逻辑。而这种结构，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穹顶壁画上也出现过。”
林谈转过身，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所以教廷要么是知道耶和华的真实身份，却在刻意隐瞒；要么是被蒙在鼓里，成了别人的工具。不管是哪种情况，梵蒂冈都藏着我们需要的答案。”他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指尖在全息屏上一点，将南极遗迹与梵蒂冈的能量光谱图叠加在一起，两条曲线在特定频段完美重合，“这不是巧合。南极遗迹里的东西，和教廷供奉的‘神’，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东海皱起眉头，指节敲击着桌面：“但去梵蒂冈太冒险了。那地方是西方信仰的核心，相当于他们的‘昆仑秘境’，里面不知道布了多少神圣结界和防御工事。万一对方设下陷阱，我们连救援都来不及……421的战机根本无法进入梵蒂冈的禁飞区，地面部队更是不可能越境。”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林谈的眼神异常坚定，“耶和华的线索断了几千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绝不能放过。而且对方主动发出邀请，说明他们要么需要我们的力量，要么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细。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得接招。”
老九轻轻点头，骨铃再次转动起来：“林谈说得对。鬼众道历代天鬼都信奉‘以险求存’，越是迷雾重重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真相。不过防备必须做足，梵蒂冈的神圣能量对咱们的符箓秘术有压制作用，硬闯肯定不行，得派个擅长伪装和探查的人跟着。”
他的目光落在全息屏角落的一个头像上……那是谜语大师的资料照，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宽檐礼帽，嘴角挂着狡黠的笑，眼神里却透着洞悉一切的智慧。“阿卡姆共进会里，论破解谜题和隐藏身份，没人比谜语大师更拿手。他当年能混进原初兄弟会的核心会议，装成疯癫诗人骗过所有人，伪装成随从潜入教廷档案馆根本不在话下。”
“我同意。”赵东海立刻调出谜语大师的详细档案，屏幕上瞬间弹出密密麻麻的文字……从参与捣毁万神之恩教团，到协助林谈进入黑图书馆，再到破解原初兄弟会的逻辑陷阱，每一项履历都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且他熟悉西方超自然势力的规则，知道哪些地方是教廷的禁区，哪些人可以争取。有他在林谈身边，至少能避开明面上的陷阱。”
林谈指尖在谜语大师的头像上停顿了片刻：“谜语大师确实是最佳人选，但得跟他说清楚规矩。教廷里藏着不少上古遗物，有些可能带着认知污染，不能像在阿卡姆那样随心所欲。”他想起上次在黑图书馆，谜语大师为了解开一个星神符号，差点被知识实体拖入幻象，“另外，让他带上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刻着七神符号的戒指……这是离珠赠予的黑图书馆钥匙，“戴上它，遇到解不开的符文或陷阱，能短暂调用智慧神的知识碎片，但切记不能超过三次，否则会被污染。”
“装备和身份伪造的事交给421。”赵东海立刻拿起加密电话，“我让情报科的人半小时内准备好‘随从’的全套身份……意大利裔，父母是梵蒂冈的普通信徒，早年旅居东方，精通多国语言，因仰慕林谈的‘事迹’而成为随从。这个身份既合理，又方便接触教廷底层人员。”
挂了电话，他调出另一张全息地图，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监测点：“能量监测方案我已经制定好了。三颗‘天眼’卫星会调整轨道，对梵蒂冈进行24小时不间断扫描，重点监测神圣能量的异常波动……一旦出现能量峰值超过阈值，或者出现古圣或者星神特征的能量信号，立刻向我和林谈同步警报。”
“地面部署呢？”老九追问，他深知卫星监测并非万能，神圣结界很可能干扰信号。
“在地中海部署一艘隐形监测船，搭载‘维度锚定仪’和‘信仰能量分析仪’，能穿透三层以下的神圣结界。”赵东海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标出一个隐蔽的坐标，“另外，让史宇带一支特战小队伪装成游客，在梵蒂冈外围的酒店待命。他们配备了微型符箓炸弹和能量护盾，一旦林谈发出求救信号，能在五分钟内抵达圣彼得广场。”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和意大利警方的特殊事务部门打过招呼……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上次在那不勒斯捣毁万神之恩的分部时，我们帮他们救了三个卧底。这次他们会配合我们，以‘反恐演习’的名义封锁梵蒂冈周边三条街道，为救援提供缓冲时间。”
林谈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指挥中心的玻璃是特制的防弹防寒玻璃，能抵御南极的极端气候，但透过玻璃仍能看到远处矗立的机甲部队……421的“昆仑”型机甲正整齐排列，银白色的装甲在雪地中反射着冷光，机甲肩部的能量炮口已经完成充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谜语大师走了进来。他今天没戴宽檐礼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但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里面装着刚调配好的“认知防护剂”……这是阿卡姆共进会的独门配方，能短暂抵抗低阶的精神污染。
“猜个谜？”他走到会议桌前，将金属盒子放在桌上，“什么东西披着神圣的外衣，藏着混沌的内核，靠吸食信仰为生，却自称是凡人的救赎？”
林谈挑眉：“耶和华。”
谜语大师拍手大笑：“答对了！看来我们的战神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不过提醒你一句，梵蒂冈的档案馆里藏着比谜语更危险的东西……13世纪的《异端审判录》里记载过‘神之谎言’，说当年十字军东征不仅是为了掠夺财富，更是为了销毁‘耶和华非本土神’的证据。”
“你的身份已经准备好了。”赵东海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里面装着伪造的护照、身份证明和推荐信，“记住，你的名字是‘卢卡·罗西’，是林谈的贴身随从，负责处理日常事务。不要主动接触教廷的高层，更不要擅自破解档案馆的符文锁……里面的神圣结界能瞬间烧成灰烬。”
谜语大师拿起牛皮纸袋，随意翻了翻，塞进怀里：“放心，我可不想变成梵蒂冈广场上的烤鸽子。不过要是遇到有趣的谜题，我可忍不住会多瞧两眼……毕竟智慧神的遗产，总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他看向林谈，笑容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异常认真：“需要我重点查什么？耶和华的降临记录？南极遗迹的关联文件？还是教廷与古圣的合作证据？”
“优先查12世纪之前的手抄本，尤其是涉及‘神降’‘外来神’‘信仰献祭’的内容。”林谈语气严肃，“另外，留意有没有提到‘圣殿骑士团’……据说他们历代守护着耶和华的秘密，说不定教廷的档案馆里有关于他们的记载。”
谜语大师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阿卡姆共进会的徽章，实际上是微型摄像机和录音设备，“这玩意儿能穿透三米厚的墙壁，还能自动解析拉丁文和古希伯来文。要是找到关键文件，我会第一时间传回来。”
“能量监测已经部署完毕。”赵东海看了眼腕表，“卫星轨道调整需要两小时，史宇的小队已经出发，预计明天凌晨抵达梵蒂冈。你们后天上午乘坐专机前往罗马，意大利警方会在机场接应。”
他走到林谈身边，压低声音：“记住，安全第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启动紧急撤离程序……我已经安排好了私人飞机在罗马郊外的机场待命，随时可以起飞。虽然你已经是半神之躯，但在梵蒂冈……”
林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但耶和华的真相，我们必须拿到。”
老九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递给林谈：“这是‘隐身符’，用的是傩戏的秘传符文，能屏蔽中阶的神圣感知。遇到危险时捏碎就行，能维持十分钟的隐身效果。另外，我已经通知了鬼众道在欧洲的联络人，他们会在梵蒂冈外围的咖啡馆待命，提供接应。”
林谈接过符箓，小心翼翼地放进内兜。符箓入手微热，上面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在指尖下轻轻跳动。这是鬼众道的护命符，历代天鬼都用自己的精血绘制，蕴含着同门的念力加持……上次在槐柳镇，就是老九的符箓救了他的命。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谈看向窗外，雪势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抹微弱的晨光，“后天出发，去看看梵蒂冈的‘神’，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谜语大师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机甲部队，突然笑道：“提醒你们一句，光明会的‘幽灵卫星’还在大西洋上空盘旋……他们肯定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我们还没到梵蒂冈，‘白斗篷’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赵东海眼神一凛：“我立刻让技术科启动‘信号干扰’程序，屏蔽他们的监测。另外，通知地中海的监测船，重点关注光明会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的船只靠近梵蒂冈，立刻汇报。”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忙碌起来。赵东海留在指挥中心，盯着全息屏上的卫星轨道调整数据，时不时拿起电话下达指令；老九去了鬼众道的临时营地，给欧洲的联络人发送加密信息，确认接应地点和暗号；谜语大师则回到自己的帐篷，调试微型摄像机和录音设备，还在脸上涂抹了特制的肤色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意大利人。
林谈走到谜语大师的帐篷外，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什么东西藏在书堆里，说着古老的谎言，等待被人发现，却又害怕被人看见？答案是……真相。”
林谈失笑，推门走了进去。谜语大师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脸上的肤色膏已经涂抹均匀，配上那头染成深棕色的头发，活脱脱一个意大利青年。看到林谈进来，他挑眉：“怎么样？像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像个准备偷东西的信徒。”林谈调侃道，目光落在桌上的微型设备上，“都调试好了？”
“当然。”谜语大师拿起钢笔，按下笔帽上的按钮，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清晰的画面和音频波形，“这玩意儿能连续工作十二小时，还能自动上传数据到阿卡姆的服务器。就算我被抓了，证据也能保存下来。”
他顿了顿，笑容收敛了几分：“不过说真的，梵蒂冈的档案馆里可能藏着‘信仰诅咒’……当年我们曾派人进去过，但回来后就变成了耶和华的狂热信徒，最后自杀了。我会小心，但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林谈语气坚定，“421的小队就在外围待命，一旦有危险，我们会立刻接应你撤离。另外，这瓶防护剂你带在身上，每四小时涂一次，能抵抗精神污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这是郎中特意调配的，融合了中药安神成分和科技镇静剂，比阿卡姆的防护剂效果更强。
谜语大师接过玻璃瓶，塞进西装内兜：“放心，我可不想变成宗教狂。不过要是能找到‘耶和华非本土神’的铁证，就算冒点险也值得……毕竟混沌的游戏，该换个玩家了。”
两天后的清晨，南极冰原上响起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一架421部队的专机缓缓升空，穿过云层，朝着罗马的方向飞去。机舱内，林谈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冰原，指尖摩挲着怀里的黑图书馆钥匙。谜语大师则坐在他身边，戴着耳机，假装在听音乐，实则在调试微型设备。
赵东海站在指挥中心的楼顶，望着飞机消失在天际线，拿起对讲机：“通知‘天眼’卫星，启动全天候监测。史宇的小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对讲机那头传来清晰的回应：“收到！卫星已就位，能量监测正常！”
“小队已抵达梵蒂冈外围，待命完毕！”
老九走到他身边，望着飞机离去的方向，骨铃在掌心轻轻转动：“林谈他们会找到真相的。毕竟蚩尤，从来不会畏惧谎言。”
赵东海点头，目光坚定：“我们在这里守好后方，等他们回来。毕竟这场对抗混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飞机穿过云层，朝着西方飞去。机舱内，林谈闭上眼，蚩尤印记在手臂微微发热，仿佛在与遥远的梵蒂冈产生共鸣。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真相，更是一场关乎地球文明存续的博弈……而这场博弈的棋子，就是那些被信仰包裹的谎言，和隐藏在谎言背后的混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