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管理体系深化
秋意渐浓时，叶璃站在总馆的阁楼里，望着案上摊开的地域图。图上用朱砂笔圈出的红点已增至三十余个，从江南的烟雨小镇到塞北的风沙边城，医馆的旗帜在不同的城池升起。可随着分馆数量增多，一些细碎的问题也像秋草般冒了出来：江南分馆的药材库存总比别处消耗快，塞北分馆的患者总抱怨候诊时间长，还有分馆反馈说，不同医者对“贫困患者减免”的标准各有松紧……
“这些不是大事，却像衣服上的线头，不及时理清楚，迟早要扯出破洞。”叶璃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点，对身旁的楚逸尘说道。楚逸尘正翻看着各地送来的账册，闻言抬头：“我也发现了，上个月江南分馆的艾草采购价，竟比塞北贵了两成，问起缘由，说是当地药商坐地起价，分馆负责人没敢擅作主张。”
叶璃沉吟片刻，忽然起身推开窗。秋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她望着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树长得高了，光靠主干输送养分不够，得让枝桠间也能互通有无。咱们该立个‘管理委员会’，让各分馆的负责人都参与进来，共商共议。”
三日后，总馆的议事厅里第一次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分馆负责人。有江南分馆那位总爱揣着折扇的周掌柜，有塞北分馆说话带着风沙气的赵医师，还有中原分馆那位擅长精打细算的钱管事……三十余人围坐在紫檀木长桌旁，桌上摆着各自带来的问题簿，有的记着“药材采购难”，有的写着“医者排班乱”，密密麻麻，竟堆成了小山。
“今日请大家来，不是听我发号施令。”叶璃起身时，晨光正透过窗棂落在她肩头，“是想让咱们拧成一股绳。就说药材采购，江南的艾草贵，塞北的当归却便宜，为何不联合起来议价？还有贫困患者减免，总馆该定个统一标准，免得大家各执一词。”
她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池里，立刻激起千层浪。周掌柜摇着折扇笑道：“叶馆主说到我心坎里了！上个月我想从塞北调些当归，又怕总馆怪罪‘擅自联络’，硬是忍了。”赵医师粗着嗓门接话：“我们那边风沙大，患者多是风寒症，总馆配的药里总缺几味驱寒的，要是能自己添几味就好了！”
叶璃让账房先生把大家的提议一一记下，分门别类整理出“采购”“诊疗”“人事”三类。议事厅里的讨论从晨光熹微持续到暮色沉沉，最终定下三条规矩：各分馆每月汇总药材需求，由总馆统一议价采购，再按地域调配；贫困患者减免需持当地里正开具的证明，标准由委员会共同制定；分馆可根据当地病症特点，在总馆药方基础上微调，但需记录在案，每月上报。
“以后每月初一，咱们都聚一次。”叶璃看着众人在议事录上签字画押，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格外清晰，“若是路远来不了，就用鸽信传递意见。总之，每个分馆的难处，都该被看见；每个好主意，都该被采纳。”
管理委员会的成立，像给医馆的血管里通了气。江南分馆的艾草采购价果然降了一成，塞北分馆也能及时调到驱寒药材。可叶璃很快发现新的问题：各分馆的账册统计方式不一，有的用“日出诊量”，有的记“月接诊数”，总馆想汇总数据，得让账房先生们先对着账本“翻译”半日。
“得有个统一的法子，能让总馆一眼看清各分馆的情况。”叶璃对着一堆杂乱的账册发愁时，楚逸尘抱着个木盒子进来了。盒子里装着些齿轮、算珠和薄木片，是他托西洋传教士带来的“计数器”。“你看这东西，”他转动齿轮演示，“输入数字，能自动累加，比人脑算得准。咱们能不能仿着这个思路，做一套‘医馆信息册’？”
两人琢磨了半月，画出了一套“信息化管理”的蓝图：用统一的表格记录各分馆的“患者流量”“药材库存”“医者排班”，每日由专人汇总到总馆，再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正常”“预警”“紧急”。比如药材库存低于三成，就用红笔圈出；患者候诊超过一个时辰，便画个三角符号。
这套法子推行之初，可难坏了那些习惯了手写账目的老掌柜。塞北分馆的赵医师拿着表格直挠头：“这‘患者病症分类’，要填‘风寒’‘湿热’‘外伤’，我哪记得清那么多规矩？”叶璃特意派了三个懂算术的学徒去各分馆教了三月，才算让大家摸透了门道。
到了月底，当各分馆的信息表汇总到总馆时，叶璃站在贴满表格的墙前，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医馆的全貌：江南分馆的“湿热症”占了六成，该多备些祛湿药材；塞北分馆的“外伤病例”比上月多了三成，得加派擅长接骨的医者；还有中原分馆，连续三日标着“候诊超时”，想必是医者不够用了。
“立刻调两位接骨医师去塞北，”她对着地图下令，语速比往常快了一倍，“让江南分馆多采购苍术、茯苓，再从总馆派三人去中原分馆支援。”这些指令传到各分馆时，赵医师正在为接骨药材发愁，周掌柜刚想申请加购祛湿药，收到消息时都惊道：“总馆咋像长了千里眼？”
更让人惊叹的是分馆之间的协作。有次江南突发暴雨，不少人淋了雨生了病，当地药材库存告急。叶璃看着信息表上江南分馆的红圈，立刻让临近的中原分馆调去两车生姜、艾草。药材送到时，周掌柜握着押送药材的伙计的手直道谢：“要是等总馆慢慢调，不知要耽误多少患者。”
这套管理体系跑顺了，医馆像上了润滑油的机器，转得又快又稳。管理委员会上，大家讨论的不再是“谁家缺药材”，而是“如何改良药方”“要不要开新的分馆”。有次议事，周掌柜提议：“江南人爱喝茶，咱们能不能把养生方做成药茶包？”这个主意很快被采纳，各分馆根据当地口味推出了“祛湿茶”“安神茶”，竟成了百姓争相购买的俏货。
深秋的议事会上，叶璃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想起年初那些杂乱的账册和争执的场面。她端起茶杯，对着满座的人说：“咱们这三十余个分馆，就像三十多颗珠子，以前是散着的，现在用‘管理’这根线串起来，才成了能发光的项链。”
楚逸尘在一旁补充：“不光要串起来，还得让珠子能互相照见。你缺的，我正好有；我难的，你能帮衬。这才是真正的‘一体’。”
窗外的银杏叶被秋风染成了金箔，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议事厅里的讨论还在继续，从“如何培训新医者”到“要不要开夜间门诊”，每一个话题都透着蓬勃的生气。叶璃知道，管理体系的深化，从来不是为了“管得更严”，而是为了让医馆这棵大树的根扎得更深，枝伸得更远，最终能为更多人遮风挡雨。
夜深时，她还在灯下翻看新汇总的信息表。表格上的红圈越来越少，绿勾越来越多，像一片长势喜人的庄稼。叶璃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下月议题：如何让各分馆共享医者经验。”笔尖落下时，她仿佛看到，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医馆，正通过这套无形的体系，真正连成了一片温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