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名字的一瞬,言浅之愣了片刻,脑海中也本能浮现出那夜,在宫中见着魏家两姐妹时的情形了。
说来,她让清狸格外留意魏言欢的错处,不也是为了这魏知意吗……
要知道,云太妃心思深沉,甚至不亚于当今的皇帝。
可魏知意年纪轻轻,又与丞相府交恶,竟已经爬到了正六品司仪的位置……
还成了云太妃身边的宠臣,可见其本事不小。
最重要的是……
她有一个被言浅之发现了的致命软肋——
魏言欢。
如今倒好,自己还未出手呢,这魏知意就阴差阳错,自动送上门儿来了。
言浅之内心雀跃,看来这三天……又有的忙了。
一向严肃的言中乾,此刻为了魏知意的事,声音竟也出奇的软了下来。
还多了几分劝慰:
“浅儿啊,这魏司仪可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师。”
“为父知你平日不拘小节,但在魏司仪面前,切忌胡闹。”
“这三日跟着她好好学,对你日后的前程大有裨益。”
言浅之认真的点了点头,可还没答话呢,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夫人倒是开了口。
语气中,还满是不屑和嘲讽。
“找人来教习礼仪也便罢了,宫中那么多女官,怎的偏偏就选了一个不堪入目的魏知意呢??”
这话,听得言浅之与言思瑜均是一愣。
言思瑜更是率先开口,木讷道:
“祖母此话何意啊?”
“爹爹方才不是说,魏司仪是位了不起的女官嘛?”
关于魏知意的过往,言浅之与言浅之都不曾了解,所以,若说是半分好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眼瞧着言中乾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但老夫人丝毫不在意。
她只以为,自家儿子是不了解那魏知意的腌臜事,被蒙在鼓里,所以才会请她前来的。
如此,也便讲的更义正言辞了。
“呵,了不起?凭她也配?”
“先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又险些害死自己的继母。”
“难怪会被魏丞相厌弃,甚至连累她的妹妹一起被送进宫中为奴为婢。”
“没曾想啊,这狐媚子进了宫还不安生,不过二十多岁就成了六品司仪?”
“据说啊,她跟许多太监和朝臣有染,甚至……还勾引过陛下呢!!!”
说着,她脸上的厌恶之色愈发严重了。
“啧啧啧,让这样的人来教浅儿的礼仪,中乾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到时候规矩没教好还是其次,若她教给浅儿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那丢的,可是咱们太师府的脸!!!”
此刻,老夫人还在洋洋得意,自以为为太师府提前扫清了障碍。
殊不知,言中乾的脸已经比锅底还要黑了。
这样胡乱造人家黄谣的话,言浅之更是听得窝火。
她直接将筷子重重一放,与老夫人当面对峙。
“老夫人说得言之凿凿,这些,可都有证据啊?”
“您亲眼瞧见的?”
“还是亲眼瞧见的人转述给您的???”
老夫人硬气,“切,这样的事,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
“稍稍想想不就明白了?”
“你啊,还是年纪太小,不懂这些。”
“要知道,宫中四五十岁还未升任六品的女官比比皆是。”
“凭什么她魏知意就能脱颖而出,二十多岁便当上了司仪???”
“除了勾搭男人上位,还能是什么?”
这话,给言浅之听笑了。
她直言,“那按照您的意思,五六十岁还未当上太师府老夫人的妇人比比皆是。”
“那老夫人您,难道也是靠着勾搭男人,才有今时今日地位的吗?”
听了这话,老夫人也是重重将筷子一摔,怒骂道:
“放肆!!居然敢把我跟那种人相提并论!!!”
“我有父亲,有能干的夫君和儿子,如今的一切,自然都是我应得的!!!”
言浅之眉眼舒展,瞬间恍然大悟:
“哎呀呀~”
“老夫人您怎么不打自招了呢?”
“到底是谁……全都在靠男人‘上位’啊?”
“啧啧啧,一个靠完父亲靠丈夫,靠完丈夫靠儿子,到头来五六十岁也只是一个深闺怨妇。”
“另一个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却凭借自己的本事在二十多岁就当上了正六品的女官~”
“这其中的差距,可真是让人唏嘘啊~”
“想来,差的不止是本事,还有——人品。”
说完这些话,言浅之浑身都舒畅了!!!
老夫人却连连捂住胸口,险些被气晕过去。
她伸手,颤巍巍的指着言浅之,朝言中乾地吼道:
“中乾,我好歹是你的嫡母,你就……”
“你就任由这丫头这么欺辱我吗!!!”
言中乾眼底浮现出几丝欣赏和笑意,可再抬头看向老夫人时,又恢复了此前冷冰冰的模样。
“母亲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没改。”
“既如此,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好好找人医治吧。”
“无事,不必出来了。”
此话一出,老夫人双眼翻白,彻底被气晕了过去。
言中乾顺势发话,“瑜儿,将老夫人扶回内院,再找个大夫好好医治。”
言思瑜乖乖应下,可才扶起老夫人,言中乾也便再补了句:
“你与淮南王的婚期将近,最近也别出府了。”
“我已命人,好好为你置办嫁妆。”
“你自己,也该好好准备着了。”
这话,让言思瑜心凉了许久……
她原想着,谢执礼伤了身子,太后又极度喜欢言浅之……
这婚事,应该再轮不到自己才对。
怎么……
婚礼还是要如期举行啊……
她心内警铃大作,如此一来,不作为是行不通了。
可言中乾明摆着就是怕自己跑了,所以方才的话,是刻意禁足……
这样的话,自己要想退了婚事,就只能在府内想办法了。
在言中乾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价值互换的商品。
既无端享了太师府的富贵,那就理应嫁给谢执礼,解他的燃眉之急。
老夫人在府中已经没什么地位,如今还被言中乾下了禁足令,更是说不上话。
且,老夫人贪恋淮南王府的富贵,在此事上,也是盼望自己嫁过去的。
这两人,都无法指望。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言浅之与言思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