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
见言思瑜不回答，老夫人再度唤了声。
“哦，祖母说得是。”
言思瑜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太后娘娘位高权重，总有自己的考量。”
“咱们如今在这府中，已经没什么地位可言。”
“就不要招惹这尊大佛了。”
老夫人虽然气，可还是点了点头。
她有些惋惜的拍了拍言思瑜的手背，才一进屋，就赶忙拉她坐到了自己身旁。
“瑜儿，你说的，祖母都明白。”
“只是祖母很担心，淮南王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的母亲太后又对言浅之这般殷勤……”
“万一你的王妃之位……”
“祖母！”
听了这话，言思瑜几乎是激动着开口。
“我其实……”
她很想说自己并不想嫁给淮南王。
但话才出口，她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老夫人对她也并非真的疼爱，只是两个地位低下的人相互依靠。
如果她告诉老夫人，自己不想当王妃的话。
保不齐老夫人会觉得她不上进，转而去亲近言浅之……
这样的话，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于是乎，言思瑜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转而冲老夫人笑道：
“祖母放心，瑜儿自有分寸……”
老夫人点头应许。
另一边，言浅之与太后同乘，很快就到了寿康宫。
一路上，太后都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并未多问一句。
面对这样的目光，言浅之倒是司空见惯了。
她认认真真的望着窗外马车经过的路线。
脑海中，熟练的绘制出一幅路线图来。
包括哪个门有几个守卫，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言二小姐瞧什么呢？瞧得这么认真？”
临近寿康宫们，太后才这么冷不丁的问了句。
言浅之回首，冠冕堂皇的答了句：
“臣女未曾见过这般华丽的地方，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太后轻笑，对于这番浮于表面的谈话，两人都心照不宣。
下了车，太后当着众人的面再度牵起了言浅之的手，不知道的，怕是以为这两人亲密无间呢。
自然了，言浅之明白，太后此举，就是做给旁人看的。
好一传十，十传百，让太后跟言家嫡女亲近的消息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以此，让皇帝对言太师生疑，离间二人的关系。
想到这儿，言浅之稍稍有些疲惫。
因为她知道，回府后，自己又得费尽心思，跟言中乾解释今日的事了。
其实，比起这样瞻前顾后，四方周全的谈话。
她更喜欢……
一刀毙命。
干净利落。
太后的寿康宫很是奢靡，一眼扫过，尽是各种稀世珍宝。
且到多造型怪异大胆，应当是来自异域。
淮南王经常在塞外带兵打仗，想来，这些都是他带回来的。
察觉到言浅之的目光后，太后笑得愈发灿烂，赶紧张口，夸赞起自家儿子来。
“这些赏玩之物，都是阿礼送来的，是战利品。”
“言二小姐若是看中什么，尽管拿去~”
言浅之表面笑着回应，实则心里一万个白眼翻过。
现在本来就要费心解释了，如果再大包小包的拿东西回去，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只能笑着婉拒：
“既然都是殿下的心意，臣女自然不能夺人所好。”
如今席面已经备好，太后更是直接将人拉到了身边坐下。
她捧着她的手，笑得意味分明。
“听阿礼说，你叫‘浅儿’？”
言浅之皮笑肉不笑，就跟个木头似的点头：
“是。”
“那……年方几许，可有婚配啊？”
言浅之原以为这老太婆会装一下的。
没想到，这么开门见山。
她笑得坦然，全然没打算正面回答太后的问题。
而是拐弯儿抹角的回了句：
“臣女十七，生母早亡，所以，婚配之事，敬听父亲安排。”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她本就是想跟言浅之私下通通气儿，没想到，她又将话题扯回了言中乾身上。
若是言中乾真的这么好招揽的话，她就不会在他子女上下功夫了。
“哦……”
“百善孝为先，确应如此。”
“只是……”
她一边给言浅之夹菜，一边旁敲侧击的追问了下去：
“哀家很好奇，像浅儿这般性子的女子，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呢？”
“我家阿礼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容貌生得也俊朗，倒是需要官家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了。”
言浅之更加无语了，这老太婆不是明摆着想把自家的儿子强买强卖吗？？
她不欲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就对太后回了句：
“浅儿性子粗野，所以——”
“喜欢貌若天仙，温婉柔顺的男子。”
“臣女说一，他不能说二。”
“臣女要他三更死，他绝对不能活到五更~”
此话的效果跟言浅之预料的一样。
太后哑口无言。
原本给言浅之夹菜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
不过，她还未用早膳，确实饿了。
所以，自己上手，端起碗，用筷子接过了太后筷子上夹着的那片鱼肉。
美滋滋的吃完后，还不忘夸赞道：
“不愧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席面，确实美味。”
太后还沉浸在她刚才的话语里，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确实挺喜欢言浅之的性子，且，她还是太师嫡女，地位，远比从前的言思瑜高上许多。
只是……
她若真的这般粗野，那怎么伺候得好阿礼？
即便是娶回去当摆设，好像都挺晦气的。
想到这儿，太后的态度也转变了些许。
她有些嫌弃的瞧着言浅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温婉贤淑？这词素来是用在女子身上的。”
“且，夫为妻纲，如何会有天仙般顺从的男子？”
“言二小姐怕是还没睡醒，所以在信口开河吧？”
言浅之继续吃着。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惹怒了太后，估计很快就会被轰出寿康宫了。
于是，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大口大口的将盘中珍馐往口中塞。
待吃得半饱后，才放下筷子，笑盈盈的回了句：
“太后娘娘言重了~”
“这样的人——”
“不是现成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