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王富拍了拍周万里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挑衅,“车估计是废了,人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记录仪里连根毛都没有吧?也是,就你这点能耐,真当自己是通天的本事?”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通往电梯间的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去吧,总裁今晚还在办公室呢,正好当着她的面,把你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别怂啊,咱们周哥不是最讲信用吗?”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有人开始小声催促:“快去啊,别磨磨蹭蹭的。”“就是,愿赌服输,这点担当都没有?”
小康急得脸通红,想替周万里辩解,却被周万里按住了胳膊。
王富见周万里闷不吭声,越发得意,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他面前:“怎么,不敢了?当初说头也不回走得你是一个潇洒,我还以为十拿九稳能把帮飙子的车牌拍回来,现在就这怂样?”
旁边立刻有人跟着敲边鼓:“王哥说的是,当初吹的牛比天大,现在连句响屁都放不出来了?”
“我看啊,是被人家跑车的排气管子熏晕了头吧?毕竟咱们周哥平时也就玩玩玩具枪,哪见过那阵仗。”
“可不是嘛,人家油门一踩,他估计连车尾灯都追不上,还拍车牌?能保住那辆车没散架就谢天谢地了。”
一个的年轻员工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周哥,要不你跟王哥求求情?说不定王哥心善,能帮你在总裁面前美言几句,别真把你这保安部刚来的新人给撸了。”
“撸了才好呢,”另一个瘦高个嗤笑道,“占着茅坑不拉屎,让他去扫厕所还差不多,省得在这儿碍眼。”
王富听着这些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故意叹了口气:“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周哥毕竟也尽力了嘛,只是能力有限,这也没办法。不过赌约就是赌约,输了就得认,总不能耍赖吧?”
“耍赖?他敢吗?”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当初可是当着整个部门的面立的赌约,现在想不认账?脸皮也太厚了点。”
小康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开口:“你们胡说!我们拍到了!我们明明拍到了!”
“拍到了?”黄毛夸张地瞪大眼,“拍到啥了?拍到天上的月亮了还是拍到地上的蚂蚁了?有本事拿出来啊,别在这儿光叫唤。”
“就是,拿不出来就别吹牛逼,”瘦高个撇撇嘴,“我看啊,是把存储卡给弄丢了吧?或者早就被人家飙车的给抢走了,现在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王富慢悠悠地掸了掸袖子,看着周万里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笑话:“周哥,听到了吧?大家可都等着呢。要是真拿不出来,就赶紧去总裁那儿,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
周围的哄笑声、嘲讽声像针一样扎过来,几十双眼睛里满是看好戏的鄙夷,仿佛笃定了周万里这一次是栽定了。
周万里抬眼看向王富,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些嘲讽都没入耳。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一楼,王诗涵快步走出来,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急促而清晰的声响。
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落在那个站在办公桌前的身影上时,她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了松——周万里身上虽有尘土,眼神却依旧沉静,没有预想中的狼狈。
不知怎的,刚才在办公室里翻涌的焦虑,在看见他平安站在那里的瞬间,竟像被风吹散的烟,悄然淡了下去。
这种莫名的安心感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文件夹,快步朝人群中心走去。
视线扫过旁边的王富时,她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人前几日还在她面前点头哈腰,一口一个“王副总放心”,此刻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像沾了灰的糖纸,看着就让人觉得腻味又虚伪。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嗡嗡作响,嘲讽的字句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王诗涵没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到周万里面前,声音竟一些微妙的担忧:“情况怎么样?”
她好像忘记了当初说某人回来一定赏他一个白眼。
从周万里接下这个赌约开始,她就知道其中的凶险,也清楚王富等人一直等着看他出丑。
周万里温暖的看向她,他很高兴,王诗涵好像在担心她,看来自己也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王诗涵感受到周万里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别处。小嘴微微翘起暗自嘀咕道人渣!烂人。
周万里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休息区:
“赌约我没忘。”
王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似乎没料到他会接话。
周万里没再看他,手里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卡片,月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不过,该去总裁办公室的,恐怕不是我。”
王富笑意未减轻蔑道“难道是我?”
周万里摇摇头道“也不是你。”
王富冷笑道“难道你要反悔?”
周万里道“我从来不会反悔。”
周万里手腕轻扬,那张小小的储存卡在空中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啪”地落在王富摊开的掌心里。
王富下意识攥紧,指尖触到卡片冰凉的边缘,脸上的嘲讽僵了一瞬,随即又换上不屑的冷笑:“装模作样,谁知道这卡里是真东西还是你瞎编的视频?”
他扬手招来两个心腹,把储存卡塞过去,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去技术部!立刻把里面的东西导出来!要是敢耍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两人接了卡,快步往技术部的方向走。
休息区里霎时安静下来,刚才还喧闹的嘲讽声咽了回去,几十道目光在周万里和王富之间来回打转。
有人悄悄往前挪了挪,有人攥紧了手里的水杯,连呼吸都放轻了
王富抱着胳膊,眼神死死盯着技术部的方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信周万里能翻盘,那辆奥迪都炸成那样了,记录仪怎么可能还完好?一定是假的,是这小子临死前的挣扎。
而周万里静静地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递出去的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碎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