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眼中的红光骤然大盛,如同两轮血月,他猛地抬手,五指如钩,指甲暴涨成漆黑的利刃,直接刺入王文意的胸腔——
“噗嗤!”
黑血喷涌而出,他竟硬生生扯出了王文意的心脏——一颗仍在跳动的、腐烂发黑的肉块,表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和诡异的符文。
心脏在他手中剧烈搏动着,发出“扑通、扑通”的闷响,每跳一次就有黑色的脓血从裂缝中渗出。
“你以为,变成鬼就能逃得掉?”张德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
他五指收紧,心脏“啪”地爆裂开来,脓血四溅。
那些溅到墙上的血液竟然开始燃烧,发出幽绿色的火焰,却没有一丝热度,反而让走廊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王文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最终化作一具焦黑的干尸,轰然倒地,碎成齑粉。
那些粉末在地面上蠕动着,似乎还想重新聚拢,却被张德一脚踩住,碾成了更细碎的尘埃。
走廊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应急灯发出的红光依旧固执地亮着,将张德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那里,似乎还有更多模糊的身影在蠕动,在等待。
张德整了整衣领,眼中红光渐渐隐去,变回正常的颜色。
他迈步向邵杰一行人走去,皮鞋踩在那些黑色粉末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请问刚刚哪位给我打的举报电话?”张德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与他刚才非人的恐怖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他边走边发生着惊人的变化——狰狞的面容舒展成慈祥的皱纹,血红的双眼褪去颜色,佝偻的身躯也挺直了。
转眼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面容和蔼的老爷爷模样,连身上的白大褂都变得干净整洁,仿佛刚才那场恐怖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是我”邵杰往前走了一步,“和他们没有关系。”
张德微笑着点点头,那笑容温暖:“谢谢你,孩子。”
“你的举报电话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是被困在他们给我创造的虚拟空间中。”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我想你们肯定有很多疑惑吧,来吧,我带你们看些东西。”
他们跟着张德来到四楼,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病房里,七张病床整齐排列,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插满管子的孕妇。
那些孕妇面色惨白如纸,腹部异常隆起,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众人惊恐地发现——这些正是他曾经喂过药的几个孩子!
林涛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们...她们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死死抓住门框。
张德走到最近的一张病床前,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孕妇的额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珍宝。
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
“这里的一切要从我的女儿小沫说起...”
病房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出张德脸上深刻的皱纹。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仿佛穿越回了过去。
“小沫小时候呀,真是非常好带,爱笑,不哭不闹的,是大家口中的天使宝宝,我妈也说,小沫这孩子就是报恩来的。”
“转变是从她一岁多开始的...那个时候她从不看我们的眼睛,对玩具毫无兴趣,只是整天盯着旋转的电风扇发呆...”
张德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我和妻子都忙于工作,总是安慰自己孩子只是发育慢一些...”
“直到小沫三岁上幼儿园,老师不断反映她的异常——她不会说话,不会玩耍,甚至对危险毫无概念...我们才带她去医院...”
“诊断结果是自闭症,而且是晚期...已经错过了最佳干预时期...”
病房的温度突然下降。
那些孕妇的腹部诡异地蠕动着,仿佛里面的胎儿能听懂这个故事。
“我妻子...她一直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张德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每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总说是自己没看好小沫,整天以泪洗面。
后来她辞去了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小沫,连买菜都要带着孩子一起去...但悲剧还是发生了...
“那天在公园,小沫蹲在沙坑里玩沙子。
她玩得太专注了,对那辆失控的汽车毫无察觉。
等我妻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拼命跑过去想拉开小沫,可是根本来不及…小沫就这样离开了我”
张德的肩膀开始颤抖,“葬礼后我妻子就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半夜突然惊醒,说看见小沫站在窗边要抱抱,几乎每天都对着小沫的照片说话,夜里常常惊醒说听见孩子在哭。
医生说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我尽量多抽出点时间陪她,可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就在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她趁我睡着的时候...从阳台...”
说到这里,张德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着头,有人偷偷抹眼泪,有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中只剩下张德压抑的抽泣声。
最后还是林涛轻声开口:“但是你帮助了其她女孩啊。”
可就是这句话让张德哭得更加情难自已,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滑落。他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在妻子和女儿相继离世后,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许多年,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直到有一天王文意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