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在院中静立片刻,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瓣。他捻着花瓣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着熟睡的温暖——
她睡相很安静,长发散在枕边,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被角。
夜无尘的指尖轻轻划过窗棂,眸色渐深。
——这场游戏,他还没玩够呢。
转身时,他的袖中滑出一封密信,正是方才随令牌一同送来的。信上朱砂批注刺目如血:
【青城派联合七大门派,三日后围攻魔教总坛】
夜无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信纸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夜风拂过,齑粉与梨花瓣一同飘散。而屋内,温暖翻了个身,对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浑然不知。
晨光熹微,灶台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夜无尘放下碗筷,突然开口:我要走了。
温暖盛粥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动作:
跟我一起走。
不用了。温暖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夜无尘眸色一沉,指节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杀我?
知道。
那你还——
正因为如此。温暖终于抬眼看他,我不会武功,跟着你只会拖后腿。
屋内一时寂静。灶上的粥咕嘟冒了个泡,又悄然破裂。
夜无尘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几步走到温暖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就不怕我这一走...
死不了。温暖打断他,你是夜无尘。
——这个世界的男主,天命所归,怎么可能会死?
夜无尘瞳孔骤缩。
温暖抽回手,继续收拾碗筷: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我准备换个地方。
去哪?夜无尘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听说江南风景好。温暖语气不变,准备去看看。
夜无尘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江南是个好地方。
他俯身逼近,气息危险地拂过她耳畔:你最好没骗我。
温暖面不改色地擦着碗:骗你有什么好处?
夜无尘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塞进她手中:拿着。
温暖低头看去——令牌上狰狞的兽首栩栩如生,背面刻着一个凌厉的字。
遇到麻烦就亮出来。他转身走向里屋,江南所有码头、客栈,见此令如见我。
温暖将令牌放在桌上:不必。
就当是...夜无尘回头,眼神暗沉,这些日子的伙食费。
午时,夜无尘换回了那身玄色劲装。阳光下,他整个人锋芒毕露,再不见半点书生模样。
三个月。他站在院门口,突然道。
温暖正在晾晒草药,闻言抬头:什么?
给我三个月。夜无尘指尖弹出一枚铜钱,精准地落在她脚边,到时候,江南见。
铜钱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温暖看着上面特殊的纹路——这分明是魔教专用的信物。
等她再抬头时,院门口已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梨树,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温暖弯腰捡起铜钱,忽然发现地上还有一行用内力刻出的小字:
【若敢失约,掘地三尺】
她轻笑一声,抬脚碾过字迹。袖中的令牌沉甸甸的,仿佛还带着那个人的温度。
远处山道上,夜无尘回头看了眼渐远的小院,唇角微勾。
——江南?
就是天涯海角,他也找得到。
傍晚的余晖斜斜地照进屋内,温暖将最后一件衣裳叠好收进包袱。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她真正在这小院生活的时间不过月余,留下的痕迹也少得可怜。
她拿起桌上的令牌,指尖摩挲过上面狰狞的兽首纹路,心念一动,令牌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掌心,落入她的随身空间里。
——这种东西,还是放在空间最安全。
钱财、衣物、几样常用的药材,都被她仔细收好。至于那些锅碗瓢盆、晒了一半的草药,便不必带走了。反正有空间在,她随时都能取出备用的物件。
温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遗漏后,轻轻合上了房门。
夕阳西下,温暖像往常一样进了城。只是这次,她没有去药铺,而是径直走向城中最大的镖局——震远镖局的旗幡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柜台后的镖头抬头打量她:姑娘要托镖?
搭镖。温暖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听说贵镖局近日有趟镖往江南?
镖头掂了掂银子,脸上堆起笑:巧了!明日辰时出发,正好护送苏家的绸缎去杭州。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的车队走。
有女眷同行吗?
有!苏家三小姐正好回杭州娘家,姑娘可以与她相伴。
温暖点点头,又付了定金:明日辰时,我会准时到。
当晚,温暖住在城中最好的客栈醉仙楼。
小二引她上了二楼雅间,推开雕花木窗,正能看到远处她住过的小院方向——此刻已隐没在暮色中,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客官要用饭吗?小二殷勤地问。
一碗素面,一壶清茶。
小二有些诧异——住得起上房却吃得如此简单,但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了。
温暖坐在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江南确实是个好去处,不仅风景秀丽,更重要的是......
那里有魔教的分坛。
她若真的一走了之,以夜无尘的性子,怕是真会掘地三尺。倒不如大大方方去江南,至少在他找上门时,不至于太过被动。
小二送来饭菜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温暖慢慢吃着素面,忽然听见窗外一阵骚动——
几个江湖打扮的汉子正在街上疾奔,为首的压低声音道:快!教主有令,所有人即刻赶往断魂崖!
温暖筷子一顿。
断魂崖......
那正是原剧情中,魔教与七大派决战的地方。
她垂眸喝了口茶,将突如其来的心悸压下。反正他死不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