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云仙城已不知多少万里,陈牧一路向西,穿越了无数繁华的仙洲、荒寂的云海以及空间壁垒。
越往西行,周遭的灵气便越发稀薄、狂暴,甚至开始掺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寂灭、破碎之意。
按照地图所示,他已逐渐接近罗浮仙域的西部边缘,再往前,便是连金仙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陨星海。
这一日,陈牧悬浮于虚空之中,遥望前方,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心境,也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前方,已非寻常意义上的星空。
没有璀璨的星河,没有运转有序的星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支离破碎的黑暗帷幕。
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开的山峦,静静地漂浮着,有些还残留着星辰核心的黯淡光芒,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眸。
更多的则是彻底死寂、冰冷的岩石和金属残骸,构成了绵延亿万里的废墟带。
色彩在这里也变得诡谲。
并非纯粹的黑暗,间或有扭曲的、如同极光般的能量流飘荡,那是破碎法则显化的“寂灭霞光”,美丽却致命,玄仙触之,仙体亦可能被侵蚀消融。
更远处,有巨大的、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刻在宇宙幕布上,时而吞吐出混乱的风暴和未知的次元能量流。
隐约还能听到从极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是星辰残骸相互碰撞,又像是某种庞然巨物在黑暗中蠕动。
《山海经》有载:大荒之西有“西海”,“其上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描述的是一种荒古、神秘、充满原始伟力的景象。
而眼前的陨星海,则更像是一片死亡后的“西海”,神只陨落,巨兽尸横,只余下无尽的残破与死寂,以及孕育于死亡之中的诡异新生。
陈牧收敛周身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尘埃,小心翼翼地驶入了这片星辰坟墓。
刚一进入陨星海的外围区域,他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而会产生诡异的引力,拉扯着他的身形。
无处不在的星辰尘埃和细小碎片,以惊人的速度飞射,撞击在他的护体仙光上,发出“噼啪”脆响。
更麻烦的是那种弥漫在每一寸空间的“寂灭道韵”,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他的生机与仙力。
若非他体内同时拥有蕴含磅礴生机的太阳星核雏形与代表终结归墟的星冥之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恐怕光是抵御这种道韵侵蚀就要耗费大量心神。
他按照沐晚秋提供的地图和自己的感应,朝着可能存在星辉帝国线索的区域缓慢前进。
途中,他避开了几片规模浩大的“星辰碎片流”,那些碎片如同奔腾的河流,速度极快,破坏力惊人。
也远远绕开了一道横亘数万里的巨大空间裂缝,那裂缝中传出令人神魂摇曳的吸力,隐隐有混沌色的气流涌动。
飞行数日,除了死寂的废墟,并未遇到活物。
正当陈牧以为这外围区域只是环境恶劣时,异变陡生!
在他途经一块堪比小型陆地般的星辰残骸时,那残骸表面看似普通的嶙峋“岩石”突然蠕动起来!紧接着,数十道黑影如闪电般射出,直扑陈牧!
这些黑影形似蜈蚣,却庞大无比,每一条都有百丈之长,身体由一节节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漆黑骨节构成,骨节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液。
它们的头颅呈三角形,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发出嘶嘶的尖啸,搅动着周围的空间。
“星骸蜈蚣?”陈牧目光一凝,认出这是一种记载于古籍中的异兽,通常诞生于星辰残骸之中,以吞噬残骸中的金属和逸散的能量为生,性情凶暴,对生灵气息极为敏感。
这些蜈蚣每一条散发的气息,都堪比真仙后期甚至巅峰!
显然,陈牧这个“外来者”的气息,惊动了这群沉睡的“土着”。
数十条星骸蜈蚣组成阵势,口器中喷吐出暗红色的腐蚀性能量流,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向陈牧。
同时,它们那无数锋利的节肢划动,带着撕裂虚空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
陈牧冷哼一声,并未祭出强大法宝。
在这未知之地,动静越大,可能引来更麻烦的存在。
他并指如剑,体内仙元流转,指尖吞吐出金灰色的锋芒,那是融合了太阳真火与星冥寂灭之力的剑气。
他身形如鬼魅,在蜈蚣的攻击缝隙中穿梭。剑指划过,凌厉无匹的剑气精准地点在那些星骸蜈蚣的骨节连接处。
“嗤!嗤!嗤!”
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属骨节,在陈牧的剑气下如同热刀切牛油,应声而断!被斩断的蜈蚣发出凄厉的嘶鸣,断口处暗红色能量液喷溅,落在附近的星辰碎片上,立刻腐蚀出深深的坑洞。
陈牧出手如电,身形飘忽,每一次点指,都必有一条蜈蚣被重创或斩杀。他并未动用大范围法术,而是将力量凝聚到极致,以求速战速决,减少能量波动。
不过片刻功夫,数十条凶悍的星骸蜈蚣便已死伤殆尽,残破的躯体漂浮在虚空中。
陈牧袖袍一卷,将几具相对完整的蜈蚣尸体收起。
这些异兽的甲壳和能量核心是不错的炼器材料,不能浪费。
他正欲离开这是非之地,心中忽然警兆大作!
想也不想,陈牧身形暴退!
几乎在他后退的瞬间,他原本所处的位置,虚空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将那些蜈蚣的尸体和周围的碎片尽数吞噬!
一股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扫过。
陈牧瞳孔微缩,凝神望去。只见那星辰残骸的阴影深处,一双巨大无比、漠然无情的幽绿色眼眸缓缓亮起。
那眼眸的主人尚未完全现身,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已然超越了玄仙后期,达到了玄仙巅峰的层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仙法则意味!
“看来,刚才那些只是开胃小菜。”陈牧眼神凝重,体内力量开始加速运转。这陨星海果然危机四伏,连外围区域都有如此恐怖的生物潜伏。
那阴影中的存在似乎对陈牧能躲过一击有些意外,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无数星辰摩擦的嗡鸣。
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暗蓝色鳞片、大如山岳的巨爪,缓缓从阴影中探出,朝着陈牧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握!
霎时间,陈牧周围的虚空仿佛变成了凝固的水晶,强大的空间禁锢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生生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