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破袁,还需……”
公孙瓒话到一半,忽地看向田豫,眉峰微挑。
田豫心领神会,长身而起冲马超拱手行礼道:“孟起将军,袁军势大,又与黑山贼狼狈为奸,若仅出兵河东,恐难以见效。”
“欲破袁绍,还需寻其要害,攻其必救,方有可趁之机也!”
马超坐定,抬眼看向田豫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点头以示认可。
随即转头对公孙瓒道:“国让先生所言不错,我亦知此理。”
他话锋稍顿,面露难色:“然,我雍凉疆界常受羌胡所扰,烧杀劫掠无休,我亦需分兵防备,实难尽全力助将军矣。”
说着,他作扼腕叹息状,一敲案几,震得杯盏跳起。
公孙瓒不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毕竟幽州、辽西、辽东一带也常受鲜卑、乌桓袭扰,他自是对游牧部族的难缠深有体会。
马超见状,故作沉吟片刻。
忽地话锋一转:“不过…全力相助亦无不可!”
公孙瓒眼前一亮,正了正衣襟,等待马超下文。
马超巡视一圈帐内诸将,随后对公孙瓒道:“我欲问将军借一善骑兵之猛将,助我稳住雍凉后方。”
“如此,我亦可腾出手来,与将军共抗袁绍,解今日之困。”
这话刚落,刘备心头猛地咯噔一下,一股莫名不安骤然翻涌,暗道:不妙!
他倏地转头,满脸惊疑地看向马超,瞳孔不断收缩。
几乎是下意识,便猜到对方想要借谁。
忙开口打断:“备常闻,孟起将军曾以千骑威压羌胡。”
“后又以羽林骑兵破白波、溃匈奴、斩李堪,千里奔袭夺汉阳,闪击韩遂如入无人之境,堪称当世骑兵之最!”
“将军这般军威,岂会惧那区区南匈奴?”
公孙瓒亦投来不解目光,眉头拧起,心道:这小子到底有何图谋?
老子连女儿都愿许他,若肯联姻,莫说借一员骑兵将领……
你便是把我也借去,咱都不带皱一下眉头!
随后,他目光游疑地又瞥了眼刘备,暗道:他问我借人,我尚不急,你急什么?
见刘备如此焦急失态,马超不由暗觉好笑。
慌啥?老曹被我抢了典韦、荀彧、郭嘉,还被我追着打,你看他慌了没?
若是曹操得知他此念,怕是能气得吐血三升。
马超心中虽是乐呵,面上却是摆出凝重之色。
“今群雄并起,雍凉虽地处边陲,却据有关中沃土。”
“北有羌胡窥伺,南有刘焉、张鲁觊觎,若出兵冀州相助公孙将军,我,自然是要亲至。”
“届时,要防南匈奴劫掠关中,还需另选贤能。”
他目光再度落回公孙瓒身上,语气诚恳:“闻将军麾下赵云,善骑兵作战,我麾下张绣与他师出同门,常言其勇。”
“故欲厚颜讨之,向将军借此人一用。”
听闻马超之言,刘备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脸色发白,想替公孙瓒拒绝,却又插不上话。
公孙瓒却是不甚在意赵云。
他虽知赵云勇力过人,且师从枪神童渊。
可在他看来,两军交战拼的是统兵之能,而非匹夫之勇。
且先前他曾让结义兄弟,作为命理师的刘纬台看过赵云命格。
而这刘纬台,虽为命理师,却只是个半吊子,最高仅能看到逸群之格。
他曾对公孙瓒断言,赵云乃勇将也,然无统兵之格,可堪“斗将”之选。
因之,刘备此前借走赵云之时,他也未曾在意,更不知刘备早对赵云存了招揽之心。
而刘备在见识过赵云的本领后,也从未于公孙瓒面前提及。
此刻公孙瓒更在意的,却是马超“率军亲至”的承诺。
雍凉铁骑若来,何愁袁绍不灭?
然而,见马超亦点名索要赵云,他反倒面露迟疑。
心道:莫非纬台看走了眼,子龙…竟是员藏拙的大将不成?
他眉间一凝,故作难色道:“孟起有所不知,子龙此刻却是不在军中。”
刘备眼神一亮,心道还有机会!
他自然知道赵云去哪了。
正常守孝得需三年,公孙瓒亦极其看重孝道,定不会强召。
“哦?”
马超挑眉追问,“那他现在何处?”
“回常山奔丧去了。”
公孙瓒摇了摇头,仰天长叹:“其兄病逝,孝悌乃人之根本,某总不能强召他归营吧?”
马超瞥他那拿捏的模样,心里不由撇嘴。
什么不在军中、孝悌根本…
分明是坐地起价,等着自己主动开口加码!
马超忽地嘴角一勾,淡淡道:“超曾闻将军麾下白马义从,乃是天下骁锐……”
不等他把话说完,帐内诸将顿时皆怒目而视。
公孙瓒面色也再度沉了下去,斜眼不耐烦地瞥了瞥马超,拳头握了又松。
马超屡屡戳他痛处,若非惦记雍凉铁骑助战,凭他暴烈性子,早该掀案开干了。
见状,刘备忙插话圆场:“孟起莫不知去岁界桥一战,白马义从…唉!”
话里满是惋惜,欲打断这危险话题。
“玄德公误会了。”
马超却抬手打断,目光落回公孙瓒身上。
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我麾下有白马羌一族,所部亦皆乘白马,。”
“公孙太守若需重整义从,我愿拨两千匹白马相赠。”
“什么?”
公孙瓒猛地直起身,眼前骤然一亮!
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那三千白马义从,当年可谓耗尽幽州白马方才凑出。
界桥一战损失大半,他是心痛不已,每每念及便犹如刀割。
想要从幽州突骑中重新选拔人手补齐编制,却再也寻不到足量白色良驹。
让他以杂色充之,却又难以接受,此事便也成了他的心病。
西凉白马羌之名,他亦有所耳闻。
马腾更是因之得了个“西凉白狼”之称,与自己“白马将军”齐名。
如今听闻“愿以两千匹白马相赠”,哪还顾得上讨价还价,生怕马超反悔。
他猛地拍案而起:“好!孟起果然痛快!”
话音落下,他已撸起袖子,抓过笔墨,手腕翻飞间写就书信。
“即刻传信常山!”
他将信笺掷给亲兵,声音斩钉截铁,“令子龙整丧完毕,便随孟起将军调遣,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