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的机遇诱人,但江流深知,贸然揭榜,若无真才实学,无异于自取其祸,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那点来自异界的模糊生物学概念和《百骸精义》的粗浅理论,尚不足以支撑他应对皇室级别的疑难杂症。他需要更系统、更扎实的医术基础。
“欲治奇病,先通常理。欲塑己身,先观众生之躯。”江流做出了一个看似迂回,却更为稳妥的决定——从头开始,系统学习此界医术,并开设一家诊所,在实践中磨砺。
他将这个计划视为“塑身真我”大道上的一次重要实践,一次对生命结构与奥秘的深度探索。
首先,是知识的积累。他不再局限于购买杂学孤本,而是开始系统地搜罗越州城能买到的所有主流医书——《黄帝内经》(此界同名,内容有异)、《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等等基础与经典着作。他如同最饥渴的海绵,日夜不休地阅读、记忆、理解。
凭借强大的精神力与【溯影】对文字残留意念的捕捉,他学习的速度远超常人。但他很快发现,医术并非死记硬背,许多精微之处,如脉象的浮沉迟数、药性的君臣佐使、病理的虚实寒热,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与一种近乎直觉的“悟性”。
这对他这具灵躯而言,是新的挑战。他没有真实的血肉,无法真切体会“切脉”时指下那微妙的搏动,也无法通过亲尝百草来感受药力在体内的真实走向。
但他有自己的优势。他对能量的精细感知(【微澜】)远超任何凡人医师。他尝试将“望闻问切”中的“切脉”,转化为对病患体内气血能量流动的感知。当他将一丝极其细微的精神力通过指尖(模拟)探入病患腕部时,能“看”到对方气血的旺盛与衰微,经络的通畅与淤塞,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病气所在!
这无疑是一种作弊般的手段,但也让他对“气”与“血”的关系,有了超越书本的、能量层面的独特理解。
其次,是实践的准备。他在越州城相对平民化、但人流量不小的“杏林巷”租下了一个临街的小铺面,简单装修,挂上了“回春堂”的匾额。他没有大肆宣扬,只求一个能接触病例、安心实践的场所。
他购置了常用的药材、银针、艾灸等物。对于药材,他主要通过【微澜】感知其蕴含的能量属性(寒热温凉)和药力波动来进行辨别和运用,这比单纯记忆药性更加本质。
开业之初,门庭冷落。一个面容冷峻、看似年轻的陌生大夫,很难取得街坊邻居的信任。江流也不急,每日依旧研读医书,熟悉药材,偶尔为一些上门求助的、病情简单的街坊(如风寒感冒、跌打损伤)免费诊治,凭借其精准的“能量诊断”和恰到好处的用药,往往能药到病除。
渐渐地,“回春堂有个不太爱说话,但医术很灵的青年大夫”的消息在附近传开。
这一日,一位面色蜡黄、腹部胀痛多日的老妇人被家人搀扶进来。她已找过几位大夫,吃了不少药,却不见好转。
江流让她坐下,没有像寻常郎中那样立刻切脉,而是凝神静气,【微澜】感知缓缓笼罩过去。他“看”到老妇人体内中焦(脾胃区域)能量淤塞严重,一股湿浊之气盘踞不散,阻碍了气血运行,且肝气也有些郁结。
“老人家,近日是否忧思过度,且饮食不化?”江流开口,声音平稳。
老妇人和家属皆是一惊,连连称是。
江流据此开了方子,以健脾化湿、疏肝理气为主。他亲自抓药,在抓取每一味药时,都通过【微澜】仔细感知其药力强度,确保分量精准。他甚至暗中调动一丝极其温和的、蕴含长明灯火“安宁”意蕴的水火之力,悄然渡入药汤之中,以期能更好地舒缓老妇人的郁结之气。
三剂药后,老妇人症状大减,亲自登门道谢。“回春堂”和江大夫的名声,算是初步立住了。
此后,求诊者渐渐增多。江流接触的病例也越来越复杂。他遇到了气血两虚的书生,遇到了风寒入里的樵夫,遇到了湿热的渔民,也遇到了因练武不当导致经络损伤的武者……
每一个病例,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学习与研究。他不仅运用医书理论,更结合自身对能量的理解去分析病因、调整药方。他甚至在征得一位患有陈年寒痹(类似风湿性关节炎)的病人同意后,尝试以一丝温和的、融合了百濮篝火生命力的热流,为其疏通淤堵的关节,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当然,他也有束手无策之时。遇到一些涉及脏腑器质性病变、或是病因极其古怪的病例,他也会坦诚相告,建议对方另请高明。他深知医学浩瀚,自己所学尚浅,尤其是对生命最深层的奥秘,如魂魄、先天之本等,依旧知之甚少。
开设诊所的日子,平淡而充实。江流白天坐诊,夜晚研读医书、整理病例心得。他的“回春堂”虽小,却成了他窥探生命奥秘、实践“观身”之道的窗口。他通过治愈他人的病痛,间接体验着血肉之躯的脆弱与顽强,感受着生命力的蓬勃与衰微。
他对“气血”、“经络”、“脏腑”的理解日益加深,那本《百骸精义》中的许多理论,也在实践中得到了验证与拓展。他甚至开始萌生一些自己的想法:能否将能量回路的理念,与人体经络学说结合?能否用更精纯的能量,去替代或辅助药物治疗?
这些想法,无疑为他未来的“塑身之道”,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与灵感。
数月时间,悄然而过。“回春堂”的江大夫,已成了杏林巷小有名气的良医。而江流,也觉得自己初步具备了尝试触碰那皇榜的底气。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了。
他决定,在前往云雾沼泽之前,是时候去揭下那张皇榜,直面那场可能蕴含着巨大风险与机遇的挑战了。这不仅是为了可能的赏赐与资源,更是对他这段时间医术修行的一次检验,一次向生命更深层奥秘发起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