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大殿的谈判桌是用整块楠木打造的,长约三丈,宽约一丈,光滑的桌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锦缎,边缘绣着七国的图腾。七国君主按方位落座,各自的谋士和将领站在身后,气氛肃穆得像是要举行什么神圣仪式。
周天子坐在主位上,咳嗽了两声,算是宣布谈判开始:“诸位爱卿,炎国近日吞并莒国,实乃挑衅中原秩序。今日请大家来,便是要商议一个章程,如何遏制炎国扩张,保七国安宁。”
他话音刚落,南国君主就柔柔地开口了,声音像浸了蜜:“陛下说得是。只是炎国势大,咱们若是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好。依臣妾看,不如派个使者去炎国说说情,让他们把莒国的城池还回来,大家各退一步,免得伤了和气。”
“哼,妇人之仁!”北漠王“啪”地一拍桌子,酒囊里的酒都溅了出来,“南国主是忘了去年炎国抢了你国的盐矿?现在倒替他们说话了?依我看,直接出兵打回去!我北漠国愿出三万骑兵,打头阵!”
“北漠王倒是勇猛,”西凉王慢悠悠地开口,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可您的骑兵能穿过炎国的黑水河防线吗?去年您派去的五千人,可是连河对岸都没摸到就折了回来。”
这话戳中了北漠王的痛处,他脸涨得通红,指着西凉王骂道:“你个老狐狸!上次要不是你承诺的粮草没到,我能退兵?我看你就是跟炎国穿一条裤子!”
“你血口喷人!”西凉王也来了气,把玉珠往桌上一摔,“我西凉国与炎国是姻亲不假,但也容不得你这般污蔑!”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靖安王轻咳一声:“好了,都少说两句。今日是来商议对策的,不是来翻旧账的。”
他看向炎烈,语气平静:“炎王,你吞并莒国,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吧?”
炎烈靠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法?莒国君主多次在边境劫掠我炎国商队,杀我子民,我出兵教训他,是替天行道。怎么,靖安王觉得不妥?”
“替天行道?”一个小国君主忍不住开口,“那你趁机占了人家三座城,也是替天行道?”
“不然呢?”炎烈抬眼扫了他一下,眼神里的威压让那小国君主瞬间闭了嘴,“莒国无力治理城池,我炎国代为接管,让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难道不是好事?”
“好一个‘代为接管’!”北漠王又炸了,“照你这说法,哪天你觉得我北漠治理得不好,是不是也要来‘接管’?”
“那得看北漠王识不识趣了。”炎烈的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大殿里顿时乱了套。北漠王拍着桌子骂娘,西凉王阴阳怪气地拆台,南国主柔声细语地和稀泥,小国君主们要么跟着附和,要么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李砚站在靖安王身后,听得头都大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别说实际方案,连讨论的重点都没定下来。一会儿吵着要打仗,一会儿说要和亲,一会儿又扯到三年前的粮草纠纷,简直比地球公司里那些“议而不决”的部门会议还离谱。
他偷偷观察着众人:南国主看似在劝和,眼神却总往炎烈那边瞟,显然是怕引火烧身;西凉王句句维护炎国,却在关键处留有余地,明显是想坐收渔利;北漠王看着冲动,骂人的时候却总偷瞄其他君主的反应,像是在试探风向。
“这哪是谈判,分明是大型推诿现场。”李砚在心里吐槽,“就这效率,等他们吵出结果,炎国怕是都把下一个目标拿下了。地球人开会好歹还会列个议程,这儿倒好,全凭情绪输出,难怪七国打了这么多年都没个结果。”
他悄悄碰了碰靖安王的胳膊,低声说:“王爷,再这么吵下去不是办法,得把话题拉回来。”
靖安王点点头,等众人吵得差不多了,才提高声音:“诸位,争论无益。依本王看,咱们不如先明确两点:第一,炎国是否必须退还莒国城池;第二,若是炎国不肯,咱们该如何应对。”
这个提议算是切中了要害,大殿里安静了片刻。炎烈率先表态:“城池绝不可能退。莒国已归我炎国版图,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那就是没得谈了?”北漠王瞪着眼。
“也不是没得谈,”炎烈笑了笑,“只要各国承认我炎国对莒国的主权,并且每年向我炎国缴纳‘安保费’,我保证不再扩张。”
“你做梦!”好几个君主同时骂道。
“看来是谈不拢了。”炎烈摊摊手,站起身,“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奉陪了。诸位慢慢聊,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他带着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殿,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周天子叹了口气:“这……这可如何是好?”
南国主柔声说:“陛下别愁,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
李砚听得直扶额。炎烈都把话挑明了,这些人还在这儿磨磨唧唧,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君主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如何对抗炎国”,而是“如何让自己的损失最小”——谁都想让别人当出头鸟,自己坐享其成。
就像地球那些低效的国际会议,各国代表长篇大论,看似讨论得热火朝天,实则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最后往往只出台一个空泛的声明,什么实际问题都解决不了。
“王爷,”李砚低声说,“再这么耗下去,会盟只会变成一场闹剧。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意识到,再不齐心,迟早会被炎国一个个吃掉。”
靖安王点点头,眼神凝重:“难啊。这些人个个精得像狐狸,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是不会真正合作的。”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大殿,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谈判还在继续,争论声、抱怨声、附和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杂乱无章的曲子。李砚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或许炎国的威胁,还不足以让这些各怀鬼胎的君主真正团结起来。
他摸了摸袖中那本《孙子兵法》,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或许,得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