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星光,我愿做逐光的愚人。】
那一行小字,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林知意的心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猛地合上书,仿佛那书页滚烫,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跳,血液奔涌着冲向耳膜,发出嗡嗡的鸣响。
星光……是在说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头晕目眩,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理性至上、逻辑为王的陆辰屿,那个连牵手都要笨拙询问的陆辰屿,竟然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充斥着冰冷公式的教科书上,写下这样一句……近乎虔诚的告白。
“逐光的愚人”……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难以置信和酸楚心疼的情绪,像藤蔓般紧紧缠绕住她。他那样一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的?
她几乎是逃离了陆辰屿的宿舍,回到自己的画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熟悉的气味,却无法让她纷乱的思绪安定下来。
她走到画架前,架上正是那幅为毕业画展准备的《星屿·冬》。画布上,雪夜与孤星,清冷而遥远。以前她只觉得那星星像他,带着距离感。可现在,再看那颗星,仿佛被注入了温度,那环绕着它的冰冷夜空,也成了追逐者义无反顾的背景。
她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暖白色的颜料,犹豫着,最终在那颗孤星周围,极其轻微地,点染上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温柔的光晕。
就像她此刻的心,被那句无声的告白,悄然点亮。
她想知道他怎么样了,科技社的危机解除了吗?他通宵工作,累不累?有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但她死死按捺住了联系他的冲动。苏婉清的话虽然刺耳,但有一点是对的,他现在需要专注,她不能成为干扰项。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用这种方式,回应那片她刚刚窥见的、深藏于冰山下的海。
这一夜,林知意几乎无眠。第二天是周日,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来到画室,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一盒还温热的牛奶,和一个包装精致的草莓奶油蛋糕。
没有署名,没有纸条。
但林知意几乎立刻就知道是谁送的。草莓蛋糕,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信号。他忙完了?他甚至还记得她可能会饿,可能会需要一点甜食来安抚情绪。
她抱着纸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总是在用这种最直接又最笨拙的方式,告诉她,他回来了,他记得她。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他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只发过去一句:
【蛋糕收到了,很甜。】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快得超乎寻常。
【嗯。】
隔了不到三秒。
【事情暂时解决了。】
依旧是简洁到吝啬的回复,但林知意却能从这寥寥数语中,读出他通宵达旦的疲惫,以及问题解决后的片刻松懈。他没有多说过程的艰难,也没有提及那句她发现的“秘密”,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结果,并给了她一份甜食的安慰。
这种默契的、无需言明的交流方式,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贴近。
下午,林知意决定去图书馆查些资料,也为下一阶段的拍摄做准备。她刻意绕路,经过了科技社所在的那栋实验楼。楼下来往的学生神色如常,似乎昨夜那场无声的硝烟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她在图书馆靠窗的老位置坐下,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刚翻开书没多久,对面的椅子被人轻轻拉开。
她抬起头,呼吸微微一滞。
陆辰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依旧清亮,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战斗中脱身,洗去了征尘,只留下干净的倦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拿着的一本书放在桌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旁若无人地开始敲击代码。
仿佛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书页翻动和他轻微敲击键盘的声音。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偶尔交叠。林知意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描摹着他专注的侧脸。
她想起书页上那行小字,想起那个草莓蛋糕,想起他此刻沉默却坚定的陪伴。
她悄悄拿出速写本,在空白的一页上,快速勾勒出对面那人的轮廓。没有画他冷硬的线条,而是画下了他低垂的眼睫,和落在键盘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色的修长手指。
画完后,她在画纸的右下角,用极细的笔,写下了一行小字:
【原来愚人身后,亦有星光回望。】
她合上速写本,像是守护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心跳如鼓,却满心欢喜。
就在这时,陆辰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信息预览弹了出来。发信人赫然是——苏婉清。
预览内容只有前半句,却足以让林知意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揪紧:
【辰屿,关于宣传片,投资方那边出了点新状况,他们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