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听闻姜云岫同苏晚疾在云归院吵起来了,着急忙慌地朝云归院跑。她在苏晚疾身边伺候近两月,姜云岫对苏晚疾向来是百依百顺,从未红过脸。
也不知究竟是多大的事,能让二人如此争执!秋桐还未来得及进院,便被长风拦了下来。
“在这候着,由着他们争去。”
长风早已习惯,左不过到了最后还是他家王爷败下阵,觍着脸求和。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惊得秋桐连忙捂着嘴。
姜云岫被打歪脸去,苏晚疾抖着手,剧烈喘息着,她强行将气息平稳下来,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你同我吼什么?你真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了?”
“西洋的战船在整日海岸线上徘徊,等着什么我不清楚吗?姜云岫,我是不懂海战,不懂西洋人,不懂南疆,可我懂那些人的野心!我闭上眼,我想到杰森的那张脸,那双贪婪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心里念着的是大姜的领土!”
“姜云岫,火烧粮仓我不信你没想过,可你不敢!你怕战事一起,淮安王同西洋人里应外合,再挥军北上,直指兖京!”
姜云岫越听越不对劲,拉过苏晚疾,使她面朝自己:“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做什么了?”
姜云岫被苏晚疾的一巴掌打的清醒不少,苏晚疾虽疯却不失理智,她既然知道其中利害,便不可能一意孤行。
姜云岫想到淮安王,眼前便闪过一张脸,是那个早就回到淮安的人:“长平?你何时同长平搅和在一起了?”
“你和长平谋划了什么?”他掰过苏晚疾的脸,令她不得不看着他。
苏晚疾一把推开他,指着门口下逐客令:“出去!你不配知道!”
“晚晚,你烧了粮仓,西洋人可是要挥军而来的,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如何应对?”姜云岫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可想来还是太过于震惊,他想着从苏晚疾口中骗出些话来。
“你说这话不觉得招笑吗?”苏晚疾冷笑一声:“你什么也不说,便消失月余,问上一句,便是让我莫问,你放我一人在南疆,可想过我的处境?”
苏晚疾越说越委屈,凭什么他姜云岫有些什么谋划她不得过问,她做些谋划就得同他姜狗坦白?
姜云岫失踪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猜姜云岫的意图,试着按姜云岫的行事作风去谋划,去替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的人铺路。
好在,她猜对了。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姜云岫的计划里。
无论是林聪带着舆图回郡守府,还是放得了舆图的杰森离开南疆,再到活捉蒋为均,大张旗鼓将他的党羽通通下狱,逼得淮安王蠢蠢欲动。
这一次,她的棋子不再跟随姜云岫的步伐,她与姜云岫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想解决了内忧再除去外患,可我只想更快些,我要一起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你不敢烧粮仓,我敢!我有最好的棋子!”
长平县主姜恩佑!
姜云岫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能够处到一块去。
“难怪淮安郡主会用一生积蓄换长平贬为庶人,遣送淮安。我原先以为她是为了给长平留下一条性命,如今看来,是你同她达成了交易。”
“是。”苏晚疾毫不避讳。
“既然如此,晚晚以为我当如何做,才对得起你这一番筹谋?”
苏晚疾总算肯正眼骗她,薄唇开合间吐出一句:“诛杀西洋狗。”
“那我身后吃里扒外的狗又当如何?”
姜云岫有些警觉的望着她,她能一声不吭的同淮安郡主母女成了联盟,他却未有半分消息。
也不知是他自己疏忽了,还是他从一开始便小看了苏晚疾。
“晚晚,你可会暗地里捅我一刀”
怀疑的花在心中摇曳,他对苏晚疾始终留有一分疑虑,哪怕他们之间,在亲密无间,在水乳交融。正如同苏晚疾对他始终有所保留一般。
可这偏偏在此刻化作利刃,刺向二人。
啪——
姜云岫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
什么八分真情,六分真心!真情掺一丝假意就是狗屎!
刀子扎心里了,才知道痛!
姜云岫将随身携带的匕首交到苏晚疾手上,郑重的说道:“你若想取我性命,便光明正大的朝我心窝子里捅,别干些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别跟我扯皮,我知道你就是个疯子,最爱干这种缺德事!”
他长舒一口气,甩袖离去。
“你做什么去!”苏晚疾紧握着匕首开口问道。
“整军,迎敌!”
他的晚晚断然做不出有损大姜利益的事,他倒是不用再担心淮安王伙同外敌对他前后夹击,也不必担心淮安王就此北上。
如此,便能放手迎战狼子野心的西洋人。
左不过是苏晚疾同长平联手,镇北王府的势力再度壮大。
到底是谁在传镇北王府落魄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将珍珠作鱼目!
——
西洋人的战船来的又急又猛,临近黄昏时,如黑云压境。曹婴早早撤离边境居民,带着潜龙军正面硬刚。
炮火在海面上炸开大片水花,战船被火药炸开的余威波及,在海面上颠簸摇晃。
潜龙战船在海面上人字排开,一阵炮火停息,战船队伍从中间向两侧移动,主战船踏浪前行。姜云岫拿着西洋镜嘲弄的看着远处的杰森。
杰森的战船逐渐靠近,在安全距离临界点停了下来,朝姜云岫喊话:“南疆王——投降吧!你赢不了的——”
“臣服于我女皇冕——”
杰森的话还未说完,一只箭矢飞跃海面,插入他面前的甲板上。
苏晚疾还保持着搭弓的姿势,一双凤眼微垂,又是一只利箭上弦,一箭射落西洋旗。
苏晚疾顺着帆绳滑落到甲板上,她着轻甲,背着箭囊,青丝高高束起,眼神凌厉。
“晚晚。”姜云岫蹙眉,他竟不知苏晚疾何时上的船。
“要打便打,废这么多话做什么?他能投降还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