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疾与姜云岫杀了一路,手中兵刃不知换了多少把。背靠着背,皆是双目猩红,满手鲜血,滑得快握不住刀。
苏晚疾靠着姜云岫的背微微喘息,反手用长剑割下一块布条,将布条扎在手上。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那群杀手。
杀手与他们对视片刻,还是继续冲上前,苏晚疾正巧扎好布条,握着长剑拦腰斩下冲在最前头的杀手。
一阵厮杀,她与姜云岫挥动剑,互相朝二人身后捅去,一攻一守,攻防兼备,杀手愣是没讨着一点好。
几尽力竭时,一个不察让杀手钻了空子,长剑直冲苏晚疾命门而来。
“晚晚!”姜云岫低吟一声。猛的扯过苏晚疾,挡下这一剑。长剑穿透姜云岫,抽出利剑时,温热的血液喷洒苏晚疾一脸。
苏晚疾愣在原地。
身后又是一人偷袭。
“晚晚身后……”
姜云岫几乎是眼前一黑,无法动弹,只能徒手握住朝苏晚疾身后而来的利剑。
苏晚疾只觉得一阵耳鸣,耳鸣过后,她便如同疯魔了一般,回身斩断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又斜向上割断杀手咽喉。
她的背撑着姜云岫,一路退到废弃的车厢旁。
姜云岫靠着车厢,失血过多有些意识模糊。
他只能依稀看见,苏晚疾背对着他,她杀人的手法,不再干脆,倒有些虐杀的意思。
不再一刀毙命,而是断手脚筋,让人活着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一点点流干。
长剑捅进腹部搅动在抽出来,就是不给人一个痛快。
从前漠北人在北疆肆虐时,便是这么对北疆的百姓与俘虏。
大姜人讲仁善,干不来这种损阴德的事,但到了苏晚疾这就不一样了,她已经疯了,漠北怎么杀人的她就有样学样,这些年她没少因为虐杀、活埋漠北人而被戳着脊梁骨骂。
而今她又疯了,姜云岫却有一丝畅快,疯点也挺好的,总归是为了自己疯的。
许是她的杀法太过于残暴,唬的杀手不敢再上前。
可疯了的苏晚疾,却如同逗猫似的,步步紧逼。
左右逃不了,还占了个人数优势,杀手头目只想拼一把。
“一起上,杀了她!”
杀手蜂拥而上,还未等苏晚疾动手,一柄长樱枪从天而降,直插进黄土里,黔叔带着人,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
苏晚疾握上长樱枪拔地而起,拖着长樱枪前行,枪尖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一个横扫,与地面蹭出火花来。
苏晚疾善用枪法,起手格挡,转身便是一个回马枪,枪出游龙,背花接挑漂亮又狠辣。
一帮杀手,最后只巧放了一个报信的。
姜云岫迷迷糊糊间只见苏晚疾拖着枪,朝他又来,可刚到他边上,便是一口鲜血吐他身上,倒在他身上。
“晚晚……”
姜云岫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能听见黔叔、陈衡均还有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七嘴八舌的叫唤。
——
两日后,镇北王府。
苏晚疾悠悠转醒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一手还被紧紧握着,十指相扣,动也不动了。
苏晚疾挪动着身体,侧躺着。指尖顺着姜云岫的眉眼往下滑,一笔一笔轻轻描绘着。
她靠在姜云岫的肩膀上,轻轻蹭着他的脸颊。
“晚晚……别蹭了。”
姜云岫喉咙干哑,发出的声响又低沉又嘶哑。
苏晚疾撑起身体爬出去,去后床边的水壶。
苏晚疾这一爬,从姜云岫的胸膛上爬过去,头发丝儿蹭过姜云岫的眉眼。属于苏晚疾的,一股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有一些茶香。
苏晚疾倒了杯水,指尖沾了沾,涂抹在他唇上。
姜云岫抿了抿唇,温水便抿进口腔里,滋润着咽喉。
如此反复间,姜云岫便抿住了苏晚疾来不及拿开的指尖。牙齿轻咬指尖,下牙摩挲着指腹。
苏晚疾抽回手,默默将水全喝了,将杯子放回去,指尖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姜云岫身上扎了个对穿,一动就疼的厉害。只能讨好的请求苏晚疾主动理理他。
“晚晚,躺下来,陪我说说话。”
苏晚疾可不惯着他,她眼尖的看见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一堆折子,她房里可没这么煞风景的东西,准是拿来给姜云岫的。
苏晚疾忍痛爬下床,也不知是那个大聪明把她同姜云岫放一张床上,还把她放里头,她进出都得从姜云岫身上爬出去。
苏晚疾抱着那一堆折子挪回床边,又痛苦的爬回去。
人在坏的冒泡的时候,真是什么都能忍。
苏晚疾瘫在床上,捞起一本折子,乐呵呵地对姜云岫说道:“骂你的,姜云岫擅离职守,目无法纪。”
“还是骂你的,姜云岫以权谋私……后面看不懂,哦!这句我看懂了,骂我的。”
苏晚疾合上折子,气不过又打开折子:“让我瞧瞧,哪个龟孙在骂我!”
龟孙——陈裘。
“呸,小鞋让你穿烂!”
苏晚疾将折子往炭盆里一丢,又拿起一本:“又是骂我的。”
“怎么又骂我!”
“娘的!”
苏晚疾不死心又抽出一本,结果还是一样。
“为什么不骂你,光骂我了!一群大奸臣!狗贼!”
“这些都是挑好的。其余那些都送进宫里了。”
苏晚疾这才顺心了些,原来是挑好的,也罢,忠言逆耳,听听就算了。
苏晚疾“嗯”的一声,头顶着姜云岫的脑门:“你不是动不了吗?怎么挑的折子!”
姜云岫一手握着苏晚疾的腰:“疼得厉害,不想动弹。折子都是些要紧事,不得不处理了,给琢玉过目。”
“琢玉,琢玉,你就想着你那小皇帝,我跟他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晚晚,我跟琢玉同时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苏晚疾沉默不语,那必然是狗皇帝的命要紧。
“我努力让琢玉学会凫水,好让我先救晚晚。”
姜云岫轻轻拍着苏晚疾的背,低声哄着。
“躺下来吧,白菘蓝说你药吃多了,得好好养着,少见风,不然还得多疼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