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信件。
只是匆匆一瞥。
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原来。
他虽知杨奉被锦衣卫带走。
却未曾料到这些信件也被搜了出来!
这一关若过不去。
别说他的性命。
就连整个九族恐怕都难逃一劫!
“砰!”
胡惟庸猛地跪倒在地,不断叩头,声音悲怆:“陛下,太子殿下,摄政王殿下,老臣冤枉啊!”
“这些信绝非老臣所写!”
“是有人蓄意陷害!”
他声泪俱下,神情凄惨。
满殿大臣见状,也有些不忍。
只是还不知那些罪证究竟为何物。
“哼!”
“胡惟庸,到了这一步你还想抵赖?”
朱斌冷眼讥讽,冷冷说道:“这些信上的字迹和你呈上的奏折一模一样,你又作何解释?”
“老臣……”
胡惟庸眼神中满是惊恐,缓缓爬向龙阶,抬头望着朱元璋,喊道:“陛下,老臣为大明鞠躬尽瘁,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杨奉虽是老臣的学生。”
“老臣对他的教导,确实严厉了些。”
“没想到那畜生竟如此记仇。”
“是他自己找死!”
“连老臣都不肯放过!”
“老臣教导他这么多年!”
“他的所作所为,老臣岂能不知!”
“这定是模仿了老臣的笔迹。”
“专门来陷害老臣!”
胡惟庸满脸悲愤,涕泪交加,身体不住颤抖,仿佛一位被逆徒背叛的严师。
“老东西!”
“你胡说!”
一声虚弱却愤怒的吼声响起,杨奉被锦衣卫押入大殿。
“我曾尊你为恩师!”
“为你承担罪责!”
“言行举止!”
“从未背弃你!”
“你今日这般行径!”
“可对得起杨家上下!”
杨奉眼中尽是悲怆。自己最敬爱的师长,不但没有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反而落井下石。如此师长,岂能再留?
“陛下!”
“就是他!”
“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这个老贼!”
“指使我所做一切!”
“就连毛骧也是他派去行刺陛下的!”
“这老贼事成之后立刻撇清关系!”
“甚至杀了毛骧唯一的遗孤!”
“明明答应过毛骧要护他儿子一生平安!”
“陛下!”
“太子殿下!”
“摄政王殿下!”
“罪臣罪该万死,不敢求赦免!”
“只求将胡惟庸这个伪君子一同处死!”
杨奉被锦衣卫日夜拷打,早已无力站立,此刻却挣扎着站起,眼中燃烧着滔天仇恨。
毛骧不过是外人!
杨奉可以不在乎!
可胡惟庸连自己人都舍弃!
竟如此弃车保帅!
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真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所以。
杨奉才会有这般愤怒与怨恨!
“逆徒!”
“你都快死了,还要害老夫!”
“真是死有余辜!”
胡惟庸怒目而视,对杨奉大声斥责。
而这,也是他胡相国。
最后一道遮掩!
“陛下明察!”
“这杨奉……”
胡惟庸还想开口,朱元璋却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住口!”
“你们把这里当做什么地方!”
“当是集市不成!”
“好!”
“既然你们喜欢市井喧闹!”
“咱就成全你们!”
“胡杨两家!”
“九族之内!”
“全部押赴应天闹市口!”
“午时问斩!”
何谓罪过?
天子开口,便是罪!
重罪即是死!
更何况他们罪该万死!
再说一句。
朱元璋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洪武大帝!
他若要人死。
何须理由?
胡惟庸跌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望着朱元璋嘶声说道:“陛下,老臣一路追随您至今,纵然无功,也有苦劳啊!”
“陛下!”
“您怎会如此无情!”
“陛下!”
胡惟庸悲声痛哭,泪流满面。
而朱元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个年轻时便跟随自己的臣子。
今日终究走到了尽头。
并非因意见相左。
而是他竟敢图谋反叛。
连朱元璋也未曾料到。
胡惟庸竟胆大妄为到要推翻朝廷。
这个曾受尽恩宠的重臣。
终究败给了自己的狂妄与骄纵。
皆是人中龙凤。
可惜。
终究毁于己手。
谈何青史留名。
只剩满腔悔恨。
“你们还在等什么?”
“把这两人给孤拖出去!”
朱涛眼神一冷,随即一挥手,锦衣卫立刻上前,将仍在大骂的胡惟庸和冷笑不语的杨奉一同制服,压倒在地。
“砰砰!”
锦衣卫直接将两人按倒在地,拖着往外走。
“姓朱的!”
“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姓朱的!”
“你们朱家不得好死!”
“姓朱的!”
胡惟庸已无希望,口中怒骂不断,在奉天殿内回响,随着他被拖得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消失。
朝中左丞相胡惟庸竟被诛灭九族!
群臣见状,皆默然不语。
不敢妄动分毫。
唯恐祸及自身,落得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这一天。
锦衣卫四出。
一座座奢华府邸被强行破门。
一个个身穿华服之人被押上街头。
押往应天府城西的市口。
整个上午。
应天府因锦衣卫的行动陷入混乱。
百姓虽惊惧万分。
却又难掩好奇。
“今天出了什么事?”
“陛下为何如此震怒?”
“咦?”
“这不是胡丞相的宅子吗?”
“怎么也被锦衣卫抄了?”
“抄得好!”
“这些官员平日欺压百姓,就该有今日!”
“这就是现世报!”
“嘘!”
“别乱说话!”
“这种事,不是你我该议论的。”
“……”
街头巷尾。
人们低声议论。
虽然胆战心惊,却仍忍不住向城西的市口聚集。
片刻之后。
一群披头散发的罪臣被押解前行,在大批锦衣卫的看守下,走向城西的闹市区。
那些曾经光鲜夺目的锦衣华服。
如今也沾满尘埃。
不再闪耀昔日的荣耀。
显得颓败而落魄。
一路上。
无数金陵百姓默默跟随。
有人神情激动。
有人面容哀伤。
有人眼中满是惶恐……
各种神色。
难以尽数。
“嘭嘭嘭!”
一个个身影被按倒在应天府城西的街市上。
最前方站着的是胡惟庸与杨奉。
杨奉冷冷盯着胡惟庸,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朱元璋!”
“我胡惟庸真是瞎了眼!”
“当初竟会投靠你!”
“朱元璋!”
“我诅咒你朱家皇室,终有一日沦为乞丐!”
“朱元璋!”
“我诅咒你朱家皇室,如徽钦二帝一样。”
“被异族掠走!”
“朱元璋!”
“我诅咒你朱家子孙无路可逃!”
“吊死在一根绳上!”
“……”
恶毒的咒语在空中回荡。
胡惟庸仍在癫狂地怒骂。
听着这些话,朱标与朱橚神情平静如常。
但摄政王朱涛的脸色却变幻不定。
这胡惟庸难道真是预言者?
怎么句句都指向大明后世的真实灾祸?
去他的预言者!
赶紧砍了!
这人不能留!
“你还愣着干什么?”
“为何还不宣旨?”
朱涛眼神凌厉,冲着一旁的太监冷冷喝道。
太监一脸为难,迟疑道:“摄政王殿下,还未到午时……”
“老二。”
“别急。”
“这疯狗想叫就让它叫一会。”
“有我们在。”
“你说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成真?”
朱标目光轻蔑,拍了拍朱涛的肩,笑道:“只要我兄弟在,除非子孙不争气,不然谁敢欺辱大明!”
“嗯。”
“二虎。”
“你去一趟南疆,替我抽老五一顿。”
“就说你二哥不高兴!”
“不打他,我更不高兴!”
朱涛一怔,随即回过神来。
是啊。
这一世,已经不同了!
朱棣再无机会起兵靖难!
更别提后来的堡宗与崇祯!
他们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
那些曾经的历史,自然也不会再发生!
就让胡惟庸咒骂那不可能再重现的过往吧!
不过!
朱家老二心头这口气,却咽不下!
无端被提及。
朱棣就该挨这顿打!
否则!
这口恶气如何发泄!
“遵命!”
二虎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摄政王的意思,终究是要重视的。
“无缘无故的,你打老五做什么?”
朱标皱着眉头看向朱涛,“你不会是打上瘾了吧?老五在外面带兵,你还非要教训他一顿!”
“听我的。”
“这一顿。”
“他确实该打。”
朱涛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虽说朱允炆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朱棣起兵靖难,原本也是为了保命!
但他却开创了鼎盛的永乐时期!
还主持编纂了《永乐大典》!
可他留下的所谓“好圣孙”,也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将来那个叫朱祁镇的小子!
简直是个混账!
真是丢尽了他们朱家的脸!
所以。
非打不可!
不然心里实在堵得慌!
“嗯。”
朱标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们家老五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挨顿打也没啥,只要老二高兴就行。
更奇怪的是。
朱标自己也不知为何。
每次看到朱棣挨打。
心里竟莫名舒坦!
仿佛朱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把他也得罪了!
“时辰到了!”
时间慢慢流逝。
老太监刺耳的声音响起。
朱涛冷冷看了胡惟庸一眼,又看向旁边的杨奉:“你们也算是我大明的老臣了,除了这些废话,就没什么要说的?”
“呸!”
胡惟庸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冷笑道:“朱元璋、朱标、朱涛,你们父子三人,就是一群卑鄙小人,我胡家满门在底下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