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宿主，气运值到百分之二十了！下一个世界是青春校园文，咱们能松口气啦！”小七的虚拟身影在眼前晃了晃，圆滚滚的光晕里满是雀跃，“前几个世界打打杀杀太耗神，这个世界节奏慢，正好养养精神。”
云瑾刚从能量场的紊乱中稳住身形，指尖残留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带着刚落地的微哑：“嗯，剧情。”
“这是本校园虐文，《夏夜晚风与他》。”小七调出半透明的光屏，语气不自觉沉了沉，“女主许知夏，男主傅南，俩青梅竹马，典型的‘爱你但嘴硬’——许知夏会在傅南打球崴脚时，骂骂咧咧地把药塞进他兜里；傅南会在许知夏被人起哄时，面无表情地把她护在身后，转头又嘲讽她‘麻烦’。”
光屏上跳出两张模糊的影像，女生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里像盛着光；男生眉眼锋利，站姿散漫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关键转折点，是你这个转校生的出现。”小七的光晕暗了暗，“你是个先天性耳聋的少女，靠助听器才能勉强听见模糊的声响。许知夏是第一个对你释放善意的人，会帮你抄笔记，会对着你放慢语速说话，你俩慢慢走近……但问题就出在许知夏的性格上。”
“她跟傅南走得近，又不肯服软，得罪了不少暗恋傅南的女生。那些人先是堵许知夏，让她离傅南远点，被许知夏怼回去后，就把气撒到了你身上。”
云瑾的指尖顿了顿，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愈发清晰。
“她们趁许知夏不在，把你堵在楼梯间，说你是‘拖油瓶’，还……”小七的声音卡了壳，光屏上的文字却刺眼地跳出来——【霸凌者踩碎助听器，少女在无声的恐慌中蜷缩在地，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许知夏和傅南撞见】。
“许知夏为了护你跟人打起来，傅南第一次发那么大火，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小七的语气带着点不忍，“也是从这天起，他俩才看清对彼此的在意，你的……你的遭遇成了催化剂，让他们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云瑾沉默地看着光屏，指尖的刺痛仿佛蔓延到了耳廓，带着熟悉的预兆。
小七的光晕缩成一团，小声嗫嚅：“宿主……你就是那个转校生。”
意料之中的答案，云瑾却还是无奈地闭了闭眼。虐文里的“工具人”，连悲剧都要为别人的爱情让路。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耳朵里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嗡鸣，像是有无数根细针猛地扎进耳蜗。下一秒，所有声音都被瞬间抽离——空气流动的声响、甚至自己的心跳，全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云瑾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光影明明在动，却像默片般荒诞。她抬手摸向耳朵，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那是一副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助听器，此刻正安静地贴在耳廓上，却连一丝电流声都发不出。
小七的虚拟身影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光晕急得忽明忽暗，可云瑾只能看见她焦急的“口型”，什么也听不见。
她低头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行吧，这“沉浸式体验”，倒是来得猝不及防。
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高三（1）班的灯已经亮了大半。许知夏啃着包子冲进教室时，傅南正趴在桌上刷题，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墨迹——这家伙昨晚肯定又在教室待到很晚。
“给。”许知夏把热豆浆往他桌上一放，声音压得很低，“李老头说今天早自习要突击检查错题本，你抄完了没？”
傅南掀起眼皮，晨光从他睫毛缝里漏进来，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没接豆浆，反而把一本写满批注的数学练习册推过来：“你的，最后两道大题步骤错了，我标出来了。”
许知夏的脸“腾”地红了。她昨晚刷题到凌晨，眼皮打架时确实瞎写了几步，没想到被他看见了。她抢过练习册往桌洞里塞，嘴上却不饶人：“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会改。”
傅南低笑一声，拿起豆浆拧开，吸管递到她嘴边：“喝你的，再啰嗦早读要迟到了。”
许知夏瞪他一眼，却乖乖含住吸管。豆浆的甜混着少年指尖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心里发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从穿开裆裤时就有，却在高三的兵荒马乱里，添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早读铃刚响，李老师就领着个女生走进来。教室瞬间安静，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过去，连傅南都抬起了头。
那女生站在讲台旁，身形纤细得像株水边的芦苇。
蓝白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干净，领口系着的蝴蝶结歪了点，透着点不经意的软。
她的头发很长，是那种纯黑的墨色，垂在肩头时像流动的绸缎，几缕碎发被晨光染成金棕色，贴在光洁的额角。
最惹眼的是她的脸，肤色很白，鼻梁挺直，唇线很淡，唯独那双眼睛，黑得很深，睫毛又密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抬眼看向全班时，目光安静得像深潭，耳廓上别着的黑色助听器，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
“新同学，云瑾。”李老师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温和，“以后就是高三（1）班的一员了，大家互相帮助，一起冲刺高考。”
云瑾往前站了半步，没说话，只是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她的手指很长，指节圆润，握着粉笔的姿势很稳，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隽，笔画舒展，像她的人一样，看着安静，却藏着股韧劲儿。
“哇，这皮肤也太白了吧……”后排女生的低语像羽毛似的飘过来。
许知夏下意识转头，正对上傅南的目光。他居然没低头刷题，视线落在讲台上，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什么。一股莫名的烦躁窜上来，她用笔杆戳了戳他的后背：“喂，看够了没？”
傅南回头，眉梢挑着惯有的不耐烦：“怎么？”
“她好看吗？”许知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较劲。
傅南盯着她气鼓鼓的脸看了两秒，突然笑了：“比你白。”
“傅南你找死！”许知夏抓起橡皮就砸过去，却被他反手按住手腕。他的指尖很热，触到她的皮肤时，像有电流窜过。“别闹，李老师看着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哄。
许知夏的耳根瞬间红了，猛地抽回手，却看见李老师正指着她旁边的空位：“云瑾，你就坐许知夏旁边吧，她性子直，有什么事好照应。”
云瑾抱着书包走过来时，许知夏赶紧把堆在空位上的试卷往旁边挪。新同桌经过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晒干的青草混着点皂角香，很干净。
“我叫许知夏。”她从笔袋里翻出支荧光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名字，特意把“夏”字的竖钩拉得很长。
云瑾看着纸上的字，抬笔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个小小的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旁边标着“许知夏”。
许知夏顿时乐了，刚想再写点什么，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冲进来：“周老师说这节课随堂测，最后两道大题超难，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许知夏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头都大了，偷偷往云瑾那边看——新同桌正低头做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侧脸的线条很柔和，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做题的速度很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在写自己的名字。
“学霸啊……”许知夏在心里嘀咕，突然有点佩服。她知道戴助听器有多麻烦，光是适应声音就需要很久，更别说在高三这么紧张的节奏里跟上课程了。
课间休息时，许知夏被前排女生拉去讨论题目，回来时看见傅南正站在她的座位旁，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
“这是什么？”她凑过去看。
“助听器的备用电池。”傅南把盒子放在云瑾桌上，语气淡淡的，“刚才李老师说你用这种型号。”
云瑾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着他弯了弯眼睛：“谢谢。”
傅南没说话，转身回了座位，却在路过许知夏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学着点，别总毛毛躁躁的。”
许知夏瞪他一眼，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明明是同桌，怎么没想到这些？她赶紧从书包里翻出块巧克力，塞到云瑾手里，比划着口型：“这个补充能量，刷题不累！”
云瑾看着那块印着小熊图案的巧克力，又看了看许知夏泛红的脸颊，接过来放进书包，然后在速写本上画了颗星星，推到她面前。
许知夏看着那颗歪歪扭扭的星星，突然觉得，这个新同桌好像没那么难相处。她甚至有点庆幸，在高三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日子里，能有个安安静静的同桌，不用听她和傅南斗嘴，也不用被她的坏脾气吓跑。
云瑾低头继续做题，指尖却轻轻拂过口袋里的备用电池。她能感觉到身后傅南的目光，也能看懂许知夏刚才的小别扭。这对青梅竹马，就像两块互相碰撞的石头，明明在意得要死，却非要用刺把对方扎得遍体鳞伤。
剧情里说，她会成为他们感情的催化剂，用自己的狼狈让他们看清彼此的心意。可云瑾看着草稿纸上许知夏画的小狗，又摸了摸口袋里傅南给的电池，或许不用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