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南山某处,万籁俱寂。
先前阴气盘绕的场景已然不见。
最后一缕阴煞之气被掌心的葫芦吞噬殆尽。
整片山林,清幽空古。
陈玄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葫芦。
葫芦依旧是赤红如血,但表面却多了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
其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符文,此刻已经彻底隐去,变得朴实无华,仿佛一件凡品。
陈玄却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
“总算是成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此宝,以红白双子元灵为基,聚点南山阴煞之气,虽未完全练成。
但也以足够用了。
“不知我手中的这葫芦,比起太乙造神葫来,哪个更强。”
陈玄自嘲。
他手上这葫芦,就是模仿太乙造神葫。
有两大妙用。
其一,便是摄妖,能摄妖魔鬼怪。
其二,便是造神,能将摄入其中的妖魔鬼怪炼化,以这种妖魔鬼怪为根基,造出护法神,能展现其生前的几分威能。
当然,此宝攻守兼备,防御力亦是不俗。
但对陈玄而言,这葫芦最重要的功能,却并非以上种种。
而是以元灵根基,凝聚出的那一缕…太乙清气。
此气,只藏在天地之中,妙用无穷。
对于陈玄来说。
太乙清气,能让他突破练气期的限制,施展出筑基期的手段。
有了此宝,在这方世界,才算能真正的逍遥。
陈玄将太乙造神葫挂在腰间,目光投向了点南山的方向。
“来!”
陈玄轻喝一声。
太乙造神葫射出一缕清气,在他手中化为一柄青碧色的长剑。
“不知道师尊看到这柄长剑,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长剑无论从材质样貌,都与他手中的那柄太乙秋水剑一般无二。”
陈玄心生恶趣味,想看自家师尊的笑话。
他又抬头看上山顶,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山脚下的喊杀声,也已传入他的耳中。
“咳…咳咳…”
李清靠在一块巨石之后。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势,传来阵阵剧痛。
她手中的白色骨剑。
剑刃已经因为过度劈砍而出现了几个细小的裂痕。
握剑的手,更是在微微颤抖。
李清的脚下,已经躺着数具具被斩成数段的人骸魔尸体。
这些人骸魔不如先前他遇到的强大,那是从速度,防御力还是攻击手段,又或者是恢复能力,都大大不如。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放眼望去。
黑压压的一片,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镇魔司成员们组成的脆弱防线。
有三只人骸魔发现了躲在石头后喘息的李清。
它们发出一阵兴奋的嘶吼,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锋利的骨爪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又来了”
李清银牙紧咬,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丹药,正准备吞下,强行恢复一些血气。
一声清越的剑鸣,在天际间出现。
剑鸣声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点南山。
李清猛的抬头。
夜空之中,一柄由纯粹青光构成的虚幻飞剑,如流星般坠落。
在落至半空时,那柄飞剑轰然解体,化作漫天光雨,分化成成百上千道细密的青色剑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朝着战场上的每一只人骸魔激射而去。
太乙分光剑!
嗤!
剑丝过处,摧枯拉朽。
这片区域人骸魔在这青色剑丝面前,脆弱无比。
只是一瞬间,他们都被剑丝洞穿了身躯,钉死在了原地。
随后,青光一闪。
所有的剑丝与人骸魔的尸体,都在同一时间化作了漫天飞灰,随风而散。
这片地界在这一刻,变得干干净净。
李清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的眼中,映出了一道青衫身影。
陈玄不知何时。
已经悄然立于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空谷幽雾为他披上一层银霜,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陈玄朝着李清笑了笑
“陈…”
李清刚想开口。
那道谪仙般的身影,却纵剑而去。
所去方向,正是点南山之巅!
山顶。
战斗似乎接近尾声。
苍云大魔浑身浴血,庞大的魔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它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吼,你们真要逼死我吗?!”
它发出最后的咆哮,眼中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大不了本座强行破开封印,冒着彻底陨落的风险,也要拉着你们三个陪葬!然后再屠了你这整个青州!”
“屠戮青州?又能如何?”
天蝉尊冷笑道。
“人就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杀光了,过个几十年,照样又是人山人海。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就不要再说了。”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到了我们这个境界,需要的血气何其庞大。杀了你,便能省去数十年苦修,何乐而不为?”
苦陀禅师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天蝉尊笑得更加残忍:“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助你屠尽这青州生灵?反正最后的罪孽,都能算在你这古魔的头上,我们反倒是成了斩妖除魔的英雄,岂不美哉?”
“你…你们…”
“你们不配为人!”
苍云大魔也是急了眼,竟站在了人族的立场上说话。
话音刚落。
天际间便出现一道清光,向这里而来。
天蝉尊,苦陀禅师,雀君,三道身影齐齐眯起了双眼。
朝着清光传来的方向望去,心中暗道。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来分一杯羹?
清光出现的瞬间,便又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点南碧峰有邪踪,四方齐聚斗西东。”
“我来问道便是终,信手挥成清光剑。”
“斩开天宫照玉穹,妖骸落尽烟气浓。”
“素衣径去千峰寂,朝霞起处照青松。”
一个持剑的青衫身影,在清光中,缓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