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寡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语气笃定的说道:“田小娟,你看周诗那个傻瓜,男子偷腥,哪能主动承认,她肯定相信你的话,就白青松死不承认,周诗只会觉得他嘴硬,夫妻二人对质有什么用,女子心里一旦产生怀疑,任凭白青松怎么说,都不管用。”
史寡妇心里暗暗盘算一番,她铁了心挑拨离间白青松和周诗的夫妻关系,她想法子让他们互相猜忌,心生嫌隙,等两人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时,她再添几把火,撺掇着让两人动手打架,最后周诗被赶出白家大门。如此一来,史寡妇觉得自己嫁进白家的机会来了。
田小娟眼神中有些犹豫不决,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样不好吧!”
田小娟眉心微微蹙起,心里直发怵,这分明要拆散白青松和周诗夫妻二人,平白无故挑唆他们吵架和打架,传出去得多难听。虽说史寡妇说得天花乱坠,田小娟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太缺德,她指甲把手掌心掐出几道印子,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劝又不知怎么开心。
史寡妇摆摆手,嘴角扯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意,大大咧咧地说道:“田小娟,你这么死脑筋,你趁机让你相公去白家干活,等他赚到银子,你再装模作样,帮周诗夫妻二人说和一下,就和好如初,这就两全其美,多大点事,别总揪着不放。”
史寡妇说得轻巧,可田小娟心里清楚,夫妻二人一旦产生猜忌的裂痕,哪是说愈合就愈合。到时候,周诗心里的疙瘩解不开,白青松又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能不能重归于好,那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说了算,指不定到时候,会闹得不可收拾,她反正成了里外不是人的冤大头。
田小娟眼神有些松动,史寡妇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田小娟,你放宽心,哪有夫妻不吵架,床头床架床尾和,能有多大事,你就听我的,先让你相公谋个差事,等赚到银子,再帮他们说和一下,保准啥事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这机会可就亏啦!”
史寡妇说的有道理,田小娟拧着眉,琢磨半天,她心里顾虑渐渐消失,古槐村动手打娘子的男子都不少见,她不过是想让相公去寻个活计,赚点银子,又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
等到朱大牛赚到银子,她会往周诗身边多跑跑,说一些安慰的话,再让白青松先低头认错,夫妻二人指不定就冰释前嫌就行了。
这么想着,田小娟咬了咬唇,冲着史寡妇点点头,她坚定的说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前些日子路过私塾,眼见白家五个小子背着书袋蹦蹦跳跳跑进去,叶夫子站在门口,笑着挨个摸着他们的脑袋。
田小娟心里盘算着,能同时送五个小子上私塾,白家得赚多少银子。虽说她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
如果村里出个识字的人,都会让人高看一眼,更何况将来若能高中秀才,或者举人,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事。
再看看两个儿子,大儿子拿着树枝在地上写着字,小儿子喊着“娘亲”。田小娟心中的愧疚涌上心头,她不甘心地想着,凭什么白家五个小子能读书识字,自己两个儿子,只能在私塾门口偷听叶夫子讲学,哪怕攒银子送一个儿子上私塾,跟着叶夫子识文断字,当娘亲的就是吃苦受罪,也心甘情愿,能看着儿子手握毛笔写出自己的名字,也不至于心中仿佛堵着一团火,烧的田小娟坐不住了。
田小娟盯着手里的衣裳直发呆,补丁摞补丁,衣裳洗的发白,指尖划过补丁边缘磨出毛边,她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
要是有银子,先给相公扯一块粗布做件新衣裳,他在田地劳作,肩膀磨出了茧子;再给两个儿子一人缝一件新衣裳,省得他们棉袄袖口磨洞,袖子还短了,冻疮还没好全的手背冻的通红。
更重要的是送两个儿子上私塾,田小娟见过叶夫子教小子们读书识字,他们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念着“人之初,性本善”,他们声音洪亮。
要是两个儿子也能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读书识字,学道理。将来说不定跳出贫穷的村子,不用像她和相公一样,一辈子在田地里刨食,吃尽不识字的苦。想到这里,田小娟鼻子发酸,啥时候才能攒够银子呀!
田小娟越想越心里堵得慌,都是古槐村人,凭什么白家能把五个小子全送去上私塾,让叶夫子手把手识字知书。
白青松能谋个好差事,她相公就该在田地里辛苦劳作,大儿子都十岁了,还只会在地上写着“东,南,西,北,风”,二儿子也八岁了,也会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田小娟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路过私塾时,两个儿子伸着脑袋往里面瞧,他们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那光芒刺的她心尖泛疼。田小娟一咬牙,心一横,史寡妇说得有道理,让相公去白家找个活计,哪怕低声下气,又能怎么样,只要两个儿子能识文断字,哪怕被戳脊梁骨,她也认了。
田小娟攥紧拳头,语气笃定的说道:“史寡妇,你说得对,夫妻二人哪有不吵架,为了两个儿子我拼了,就按照你说得办,白家赚那么多银子,我相公又不是白拿,他憨厚老实,力大如牛,帮白家做活计,白家还占便宜了。”
田小娟语速越来越快,眉梢扬起时,眼底满是笃定,仿佛此刻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天经地义。最开始垂眸时,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愧疚,早随着她条理清晰的“大道理”,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理所当然的坦然,落在眉眼间,像是在说这事本就应该如此。
史寡妇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她心里早已炸开放肆的大笑。最近白家赚到银子的消息,就在古槐村里传的沸沸扬扬,那些眼红的人,那些羡慕的人,那些嫉妒的人,此刻都成了他们自己手里最锋利的刀,史寡妇盘算着,只要添油加醋的风凉话,造几个莫须有的谣言,就能挑起村民们的妒火,让白家陷入风波,这场精心策划的计谋,已然胜券在握。
田小娟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算计人,压根没有发现自己掉进陷阱里。史寡妇心里打着小算盘,要去云台镇锦绣坊,买一身晋绣裙裾,宛如流动的画轴,以靛青色绸缎为纸,银线绣出层叠山峦,彩线勾勒潺潺河水,连袖口的枫叶,都用渐变丝线绣出霜染的痕迹,一针一线间藏着三晋大地的钟灵琉秀;再买点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胭脂是鲜艳的红色,涂在嘴唇上显得嘴唇水润饱满;水粉是白白细细,往脸上一抹,脸变的白皙细腻,看着貌美肤白。
史寡妇虽然心疼银子,但她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本钱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勾搭上白青松,白家的银子全都是自己的了,不过有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