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言的目光落在白青青身上时,那黏糊糊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打转,透着毫不掩饰地轻佻与贪婪,分明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色眯眯”。
白青青心头一跳,下意识别开眼,暗自低估着,是光线太暗看错了,还是自己想多了,她甚至刻意移开视线,试图用小动作,压下心中的那一点也不自在。
不过片刻,当白青青再抬眼时,恰好撞上王舒言投来的目光,那眼神比刚才更露骨,直勾勾的盯着,像是在打量着一个物件。
这一次白青青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只剩下清晰的确认,就是那种让人厌恶,不怀好意的眼神。
白青青只觉得一股子火气直冲天灵盖,她心里把白丹数落了千百遍,真不知她是怎么教孩子,教出这么不成器的东西,真是太失败了。
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白青青盼着能立刻拔腿就跑,离开这令人糟心的地方,一秒都不想待。
白丹笑着说道:“青青,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小姑姑记得,以前我回娘家,你最爱跟我亲近,难道你不记得小姑姑了。”
白丹看着白青青,白丹心里盘算着,这个小侄女真是越长越出挑,眉眼精致,白青青还是个小福星,将来定然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自己这个小姑姑,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
从前白丹对白青青真是上心,那时候白青青粉雕玉琢,嘴巴甜。白丹心里清楚,爹娘把这个小侄女疼到心坎里,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白丹不敢怠慢,别说对白青青不好,就是语气重了些,爹娘那冰冷的眼神,都能把她凌迟一遍。以前对白青青好,一半是真心喜欢她,一半是揣着不敢惹爹娘生气的心思。
白青青脸上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话语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却掩不住语气里那一点淡淡的疏离感,甜甜的说道:“小姑姑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忘记,半年不见,您比以前更加漂亮,刚才我都看呆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白青青在心里冷笑一声,小姑姑漂亮个屁,她长相本就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都泛不起一点水花,偏偏那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眼角眉梢总是带着得理不饶人的刻薄,瞧着让人心里不舒服,没有半分美感可言。
白青青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而已,真当她看不出来,这虚情假意里,藏着的算计。白青青翻了白眼,只觉得与白丹虚与委蛇,简直白费力气。
被白青青夸赞的话语,把白丹哄的眉开眼笑,她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刻意的熟络。
白丹热情的说道:“哎呀,青青都长这么大了,嘴越来越甜了,这是你表哥,旁边的是你表姐,都是自家人,让他们陪着你玩吧!”
王舒言的目光,落在白青青身上时,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像是打量什么珍贵物件。
王舒言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自以为是的亲昵说道:“青青妹妹,许久不见,你出落的愈发标致了。你做什么,表哥都陪着你,保准让你玩的尽兴。”
王舒语心里又是羡慕嫉妒,又是窝火,她一脸不屑的嘟囔着:“哼,我才不跟白青青玩呢。”
白丹的脸色涨得通红,方才对白青青的热络劲儿,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心中无法抑制的怒火,她猛然转头瞪向女儿。
白丹手扬到半空,又硬生生握成拳,若不是当着爹娘,哥哥和嫂子们的面,这巴掌怕是早就落了下去。
白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警告道:“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混账话,还不给我闭嘴。”
白丹话语中的怒气,几乎要喷涌而出,既生气女儿不懂事拆台,又怕这阵仗惹得爹娘,青青不痛快,她一张脸在青白间来回转换,满是狼狈的焦躁。
被白丹这一吼,王舒语眼中的委屈,瞬间化作更加强烈的恨意与嫉妒,她梗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积攒的不满,最终冲破喉咙。
王舒语尖声大吼道:“娘亲,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何每次都护着白青青,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比我好看一丢丢。我可听人说,小时候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长大指不定就变丑了,我将来肯定比白青青好看一百倍,她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丑八怪。”
王舒语声音又尖又利,每个字都带着刺,狠狠扎向白青青,也扎向试图压制她的娘亲,满是豁出去的蛮横与不甘心。
王舒语死死咬着嘴唇,她心中翻涌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委屈与怨恨。这画面太过熟悉,每次来外婆家,只要白青青在,娘亲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王舒语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最后挨骂的总是自己,娘亲永远护着白青青,那维护的架势,像是白青青才是亲生的,自己不过是路边捡的。
一次次,一幕幕,娘亲宠溺的眼神,永远先落在白青青身上,语气中永远都是对自己的嫌弃与不满意,仿佛白青青才是娘亲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王舒语的心像是压着冰块,冰冷又带着尖锐的疼痛,她不止一次的想,为何娘亲把宠爱与温柔,全都给了白青青,独独把冷硬的指责留给自己。
女儿这一番口无遮拦的话,把白丹堵的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指着王舒语,浑身颤抖,嘴唇哆嗦半天,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你这个孽障。”
白丹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气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白丹在王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家里大小事,全凭她定夺,相公对她言听计从,儿子和女儿更是不敢有半分违逆,就连婆婆想说她两句,白丹总能梗着脖子顶回去,半点不畏惧。
今天白丹竟被女儿,指着鼻子数落,那些累积多年的威严,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荡然无存。她一股怒火“噌”的从脚底窜上头顶,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
白丹死死盯着王舒语,她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化成实质,这死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般顶撞自己。
王舒语这一通没由来的吼骂,白青青惊得愣了愣,随即眉头微蹙,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个表姐肯定有什么毛病,自己安安静静待着,没招她,没惹她,怎么就平白无故,被卷进来了。
“躺着也中枪”,说的就是白青青此刻的心情,什么叫她长大要成为丑八怪,这叫什么话,白青青越想越生气,小脸气鼓鼓。
白青青瞥了一眼王舒语,白青青在心里忍不住回怼着,你有神经病,才会乱发脾气,还诅咒自己变成丑八怪。
就王舒语这样目中无人,尖酸刻薄的性子,长大还想变漂亮,做你的白日梦。指不定到时候,脾气比现在更坏,脸也跟着长歪了,谁看了都嫌碍眼。
白青青一股子火气憋在心里,她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念叨好几遍,才算稍稍压下心中那一股莫名的火气。
白青青瘪了瘪嘴,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说道:“奶奶,表姐为何这么说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表姐要告诉我,我肯定改,再也不惹表姐生气了。”
白青青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配上软糯,又带着委屈的声音,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在场的人看了,心也跟着揪起来,只觉得白青青实在太惹人怜爱与疼惜,纷纷忍不住,想要替白青青辩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