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莫桑圣子，还请息怒。”帝殇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考虑到大局，他不得不出面制止这场无谓的冲突。
“今日召集各位，是为商议道祖域之行的人族方略，并非私怨争执之时。”
莫桑见帝殇开口，面色变幻了几下，终究不敢在他面前过于放肆，只得冷哼一声，悻悻坐下，但那阴毒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陈昀身上。
陈昀则是懒得再理会他，心中对九渊归墟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选这么个沉不住气、眼高于顶的货色当圣子，看来九渊归墟是真的青黄不接了。
照这趋势，自己不介意将来有机会，再“帮”他们换一个。
“源初道友之言，虽可能有所保留，但亦足以为戒。”凌诗语适时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本次道祖域之行，凶险远超以往。诸天万族年轻一代强者云集，我人族若内部再不团结，各自为战，恐怕此行将一败涂地，甚至……损失惨重。”
“所言极是。”帝殇点头附和，目光扫过全场，“关键时刻，还望各位能以人族大局为重，暂且放下个人或势力间的成见，一致对外。唯有拧成一股绳，方能在万族博弈中，为我人族争得一线生机与机缘！”
“帝殇兄说得对。”叶秋云也表示赞同，“面对外敌，团结是唯一的出路。”
姜无尚接过话头，开始详细分析当前局势：“源初道友，据一些流传甚广却难以考证的野史传闻，那位开创《一气化三清》的天清道祖，其出身……可能与道族有关。若此传闻为真，那么在道祖域内，同为道族出身的你，或许会比其他种族拥有一些天然的优势，或者……感应？”
他这话看似是在提供信息，实则暗藏机锋，是在试探陈昀的立场。
毕竟，道族此次也派出了强大的年轻队伍前来。
陈昀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坦然道：“姜道友，诸位。我虽是道族血脉，但自幼便被家师收养，一直于人族疆域内生活、修行，从未踏足过道族领地，甚至连自己的具体身世都茫然无知。在道祖域内，恐怕与诸位并无区别，皆需依靠自身实力与机缘去争。”
他顿了顿，神色一正，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与诚恳，甚至抬起右手，指尖有微光流转，引动冥冥中的道则共鸣：“然，出身何种族，我无法选择。但我生在人族，长在人族，受人族文明启蒙，踏上的亦是师门传承自人族的修行之路！师门待我恩重如山，人族亦可算我第二母族！那道族，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群素未谋面、毫无瓜葛的陌生生灵罢了！在此，我源初愿以道心**起誓——”
他声音陡然提高，清晰传遍峰顶：“此番道祖域之行，我源初，绝不行任何与道族暗中勾结、损害人族整体利益之事！若违此誓，叫我道基崩毁，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道心之誓，对于修行者而言，绝非儿戏。
一旦违背，冥冥中自有因果业力反噬，轻则修为停滞，心魔丛生，重则真的应誓，身死道消。
只是陈昀无所谓。
道族？
别说道族，就是人族挡了他的路，他也不介意全部屠尽！
勾结道族，陷害人族，那是不可能的！
见陈昀发下如此重誓，在场众人，包括姜无尚和帝殇在内，神色都缓和了许多，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基本散去。
“源初道友言重了！”姜无尚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笑容，“我等绝无怀疑道友之意，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考虑周全。随口一言，道友切莫放在心上。”
“无妨，理解。”陈昀收起誓言之引，恢复淡然姿态。
“如此，我们便商议正事吧。”帝殇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开始切入核心，“此番道祖域，重中之重，自然是《一气化三清》神通。可以预见，围绕它的争夺，必将引发诸天万族最激烈的碰撞。我们需要注意的对手，数量极多。”
他屈指数来：“除了神族、魔族、异灵族、妖族、仙族、冥族、混沌族、道族这八大霸族本身实力强横，其嫡传天骄个个不容小觑之外。还需格外警惕以天族为首，纠集了一批附庸种族形成的联盟。那天族的天绝，实力不可小觑！”
“此外，”叶秋云补充道，目光扫过众人，“还需提防那些隐藏在暗处，意图不明的势力或个人。比如……至今行踪成谜的——陈昀。”
这个名字一出，峰顶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不错。”姜无尚接过话，语气沉重，“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诸天形势对我人族颇为不利。已有神族、魔族、冥族三大霸族，联合天族及其联盟，暗中缔结了针对我人族的攻守同盟！意图在道祖域内，联手先将我人族势力驱逐出局！”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即使是以帝殇、叶秋云等人的心性，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人族年轻一代虽强，但若同时面对三大霸族外加一个实力不弱的天族联盟的围剿，处境将变得极其艰难，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姜无尚继续盘点各方态度：“目前明确表示中立的，有异灵族、仙族、混沌族以及……道族。妖族与我人族历来交好，已明确表态，愿与我族站在同一战线，共同进退。”
“超级势力方面，九天阵宫态度暧昧，他们大概率不想卷入种族纷争，可能会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天机阁遵循祖训，不参与任何世俗争夺，此次并未派人前来。”
“血渊，那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只看利益，谁给的钱多就帮谁，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之一。”
“混乱之地的那群疯子，则是人人喊打，谁也不会与他们合作，也意味着他们跟所有势力都是敌人，会无差别攻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刘家方向：“至于阴阳道宗……据说此次带队前来的，是元陵仙尊的亲传弟子，刘天武。刘家这边……”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刘家几位兄弟那。
刘天浩抬了抬眼皮，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开口。
刘天乾沉声回答道：“我已让二弟天坤前去与他接触沟通。”
姜无尚点点头：“阴阳道宗底蕴深厚，若刘天武能顾念同族之谊，将这股力量争取过来，对我人族而言，将是极大的助力！”
陈昀安静地听着，心中对诸天年轻一代的势力分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能真正决定此次道祖域最终局势的，无非就是这几大霸族、强族以及那几个超然物外却又实力恐怖的超级势力。
其他的中小种族，在这种层面的博弈中，能自保已属不易，很难掀起太大风浪。
“整体来看，”姜无尚总结道，“敌我双方实力虽有差距，但并非不可弥补。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团结一致，以及能否有效争取和利用那些中立势力的平衡作用。在此期间，我希望所有人能够听从统一调度，相互配合，互为犄角。若有自认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免得进入道祖域后贻误战机，甚至害人害己！”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
此刻，无人出声反对。
人族内部纵有万千矛盾，勾心斗角，但在面对外族威胁时，那种源自血脉深处、被漫长抗争史塑造出的凝聚力与团结性，便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这是人族能够从微末中崛起，最终跻身霸族之列的重要基石。
在场的都是人杰，深知个中利害。
论单体战力，他们或许不输于人，但若论如何在这种复杂环境下平衡各方、运筹帷幄、最大化人族整体利益，姜家出身的姜无尚，无疑是更合适的人选。
“还有一个问题，”忽然有人出声，再次提到了那个名字，“若是陈昀出现，我们该如何应对？他如今实力成谜，若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或者……只是想浑水摸鱼，该如何处置？”
“在几大霸族联盟面前，他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吧？”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认为有些过虑了。
“未必！”立刻有人反驳，“万一他的实力，真的如源初道友所言，已经强得超出常理呢？别忘了他在凝神境时就能越阶挑战！”
“再强，能强过我们这么多人联手？何况还有帝殇兄、叶秋云道友等在。”
“正面抗衡自然不惧，就怕他隐藏在暗中，如同毒蛇，关键时刻突然暴起发难，很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言有理！当年衍皇大墓中，他便是一直隐匿于暗处，最终搅动风云。这种事，他可是熟练得很！”
陈昀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众人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这个本尊，竟然成了人族内部会议上，最让他们头疼和忌惮的“不稳定因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