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影子的出现,让我们本就紧绷的神经愈发紧张,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绝不能再停歇。
我扶着她贴着岩壁前行,脚下碎石滚落深渊,发出空洞的回响。越靠近那道隐蔽岩洞,空气就越粘稠,呼吸间带着铁锈与腐香混合的怪味。洞口被碎石半掩,缝隙间渗出暗红光晕,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缓慢搏动。
宋君婉忽然挣了一下。
“你别过去。”我低喝,手却没松。
她摇头,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必须看。’
我本能地想要拉住她,却看到她眼神中的决绝,心中一动,难道她与这龙形影子或者即将到达的地方有着某种联系?
她挣脱我的搀扶,踉跄两步走到洞口,伸手拨开碎石。我紧随其后,短刃横在胸前,虎纹金光隐现,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洞内狭窄,我们弯腰前行,百步后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刻满符文的圆形祭坛矗立中央,中央凹陷与印记吻合,四角有断裂锁链,穹顶幽光垂落在双兽雕像上。
我刚踏进一步,右臂虎纹剧痛,金光奔涌,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虎形雕像,连神识都开始震颤。
“你也……感觉到了?”宋君婉站在我身侧,左肩孔雀翎印记泛起微光,她盯着雀雕像,眼神恍惚。
“不是感觉,是它自己要动。”我冷笑一声,“这破纹身怕不是认主认错了,以为自己是供品?”
她没笑,反而一步步走向雀雕像。我伸手想拦,却见她抬手轻轻抚上雕像基座。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她身体一僵,瞳孔泛青,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靠在雕像上微微发抖,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娘……”她低声唤道,声音颤抖,“你说过,双生祭坛,生者为引,死者为祭……”
听着她的话,我脑海中那些碎片般的画面似乎隐隐有了某种联系,这所谓的双生祭坛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心头一紧,正要追问,却见她靠在雕像上微微发抖,眼神却已不同——多了几分决绝。
“那是我母亲。”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二十年前,她被选为祭品,献祭于此。血溪宗说她是叛徒,可我知道,她是想毁掉这祭坛。”
我盯着那尊雀雕像,忽然觉得它不再冰冷。那雀雕像仿佛有某种魔力,牵引着她靠近。
“所以你肩上的印记,是她留下的?”我问。
她点头:“她说,唯有双生血脉合一,才能开启真正的通路。可每一代,都只有一人活下来,另一个……必须被祭。”
我沉默。难怪她一路沉默,难怪她左肩的雀纹会主动与晶体共鸣。她不是在追寻线索,她是在走向宿命。
虎纹还在牵引我。我深吸一口气,走向虎雕像。
“你干什么?”她猛地回头。
“既然它非要我碰,那就碰个明白。”我冷笑,“总不能让它自己爬上去。”
我抬起右手,掌心对准虎雕像的基座。距离还有半寸时,虎纹金光暴涨,竟自动与雕像眼眶中的血光对接。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冲入识海,无数碎片画面翻涌——
幼童被锁在石室,手臂烙下虎纹;黑袍人低语“白家血脉,唯有双生可承”;祭坛崩塌,一人持刀斩断锁链,背影熟悉得令人心悸……
“白小纯!”宋君婉一声低喝,将我从幻象中拽回。
我喘着气,掌心已贴上雕像。金光顺着石缝蔓延,整座祭坛开始震颤。
“你看到了什么?”她问。
“不知道。”我咬牙,“但我觉得……这纹身本来就不该在我身上。”
她没再问,而是走到雀雕像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雕像脖颈。
就在她触碰的瞬间,我右臂猛地一震,虎纹金光与她肩头翎印同时爆发。两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凝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穹顶。
祭坛中央的符文彻底亮起,血光如潮水般从地底涌出。双兽雕像眼眶泛红,石质表面裂开细纹,像是即将苏醒。地面剧烈震颤,中央裂开一道缝隙,血河如泉喷涌,猩红液体冲天而起,又缓缓回落,形成一道循环不息的血环。
眼前这惊悚又奇异的场景让我和宋君婉都惊愕不已,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这血河的涌动所扭曲。
锁链虚影从血河中浮现,蜿蜒盘绕,直扑我们而来。
“退!”我一把将宋君婉拉开,短刃出鞘,横在身前。
可那些锁链并未攻击,而是在空中停滞,围绕我们缓缓旋转,仿佛在等待什么。
‘它要血。’宋君婉忽然说。
‘什么?’
‘若生者同源,血契为证,它便不会吞噬,只会开启。’她说道。
我皱眉:“你是说,我们要滴血?”
她点头,抬手划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入雀雕像基座。血迹瞬间被吸收,雕像发出低沉嗡鸣。
我盯着自己的掌心,虎纹仍在跳动,像是催促。我咬牙,短刃一划,鲜血涌出。
我心中的怒火燃烧,这白家的血,怎能被血溪践踏! 我将血拍在虎雕像基座上。
血迹融入石缝的刹那,整个祭坛轰然一震。血河骤然收敛,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阶梯两侧刻满浮雕——虎与雀缠绕共生,或战或合,或生或死,一直延伸至黑暗深处。
阶梯入口上方,岩壁斑驳,隐约可见四个刻字,被血苔覆盖大半,但仍可辨认:白氏守陵。
我低头看掌心,血迹未干,虎纹竟缓缓吸收残留血液,金光转为暗红,与血河同频共振。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既熟悉又危险。
宋君婉站在我身旁,左肩翎印微光闪烁,她望着阶梯深处,声音轻得像是自语:“它在下面等我们。”
我盯着那片黑暗,心跳与地底传来的低沉搏动逐渐同步。
“谁?”我问。
她没有回答。
石阶尽头,一道模糊的轮廓缓缓浮现,既非虎,也非雀,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形态,静静盘踞在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