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灼伤还在渗血,我盯着那缕残焰消散的方向,没有动。
风从废墟的裂缝里刮过,带着焦土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村民们的躯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皮肤上残留着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河床。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一人手腕,一股刺骨寒意便顺着经脉窜上来,眼前闪过无数扭曲面孔——那是血种残留的意识残片,在试图啃噬我的神识。
我咬牙,右臂图腾一震,青焰自金纹中渗出,在心口绕了一圈,将那股阴寒逼退。这力量还不稳定,但至少能护住要害。我屏住呼吸,将虎魂之力凝于指尖,一寸寸探过每一具身体,避开血种核心,只查气息流转。
老村长的尸体靠在断墙边,胸口塌陷,可怀里鼓起一块布料。我伸手抽出,是一块深褐色的粗布,被血浸透大半,边缘有几道细密刻痕,走势熟悉。我掏出怀中玉佩残片比对,半边纹路恰好吻合。
布面上用指血写着字,笔画歪斜却有力:“血月当空,勿入血渊——北岭断崖下,三石叠影处,生门隐。”
落款是“李玄风”。
我盯着那三个字,眉头皱紧。李玄风死在血溪宗突袭那夜,怎么可能留下这封信?更古怪的是,“李玄风”三字的墨色泛青,与其他血迹分明不是同一时间书写,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我把布帛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右臂图腾突然颤动,青焰微微闪烁,似被某种禁制轻触。
我收起血书,走向北侧山壁。张大胖躺在不远处,脸色发紫,煞气已经侵入肺腑。我没时间救他,只能将一缕青焰封在他膻中穴,暂缓侵蚀。他若醒了,自然会回宗门求援。
北岭断崖下确实有三块巨石,呈品字形排列。我记得仪式前夜,村民曾绕着它们跪拜,嘴里念着听不清的祷词。此刻血月高悬,三块石头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在地面交汇成一点。
我取出玉佩残片,靠近那交汇处。残片发烫,比刚才更明显。我又以虎魂金光扫过石面,终于在最左侧那块的缝隙里,发现一个极浅的“生”字残痕,刻痕边缘有细微裂纹,延伸入土。
土质松软,我徒手挖开,露出一级石阶,向下延伸。阶壁上刻着模糊图腾,形似河流,但河道中填满扭曲人形,一眼就能认出是血河标记。
石阶深处传来震动,低沉而规律,像是铁链拖地。这声音我听过,在密室崩塌那夜,从地底传上来过一模一样的响动。
我蹲在入口前,盯着那幽深缝隙。按常理,这种地方不该进。可宋君婉消失前说“它在等我”,而血书警告“勿入血渊”,两者指向同一方向。若这是陷阱,那设局之人不仅知道血渊,还知道我会来。
我掏出火折子点燃,火焰刚触到石阶,就被一股黑风扑灭。再点一次,火苗刚起,竟被石缝中渗出的黑气一口吞掉,连灰都没剩。
我冷笑,掌心青焰腾起,覆在右手,缓缓按向封住通道的乱石堆。火焰刚接触石面,便如泥牛入海,瞬间熄灭。与此同时,地面浮现出一行血字:“来者若执迷,魂归血河底。”
字迹未干,腥气扑鼻。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抬手,将玉佩残片按进“魂”字中央。残片接触血迹的刹那,整行字剧烈扭曲,像活物般挣扎,随即化作黑烟消散。乱石堆发出咔响,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腐土与陈年铁锈的味道。可就在那气息扑面的瞬间,我右臂图腾猛地一缩——这灵压,和密室里那个白袍人一模一样。
我站在原地,没立刻进去。
回头望了一眼废墟。张大胖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掌心旧伤又开始发烫,像是被无形的火在烧。我攥紧拳头,把那股灼痛压下去。
再转身时,我已经迈步跨入缝隙。
石阶向下延伸,两侧壁面越来越窄。我贴着右墙走,左手护住心口,青焰在经脉中缓缓流动,随时准备应对突袭。十步之后,前方彻底被塌方堵死,碎石堆得严严实实。
我伸手探去,指尖刚触到最上面一块石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原本被抹去的血字竟诡异地在石堆底部重新浮现,笔画由黑转红,仿佛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最终凝成一个完整的‘囚’字。
和废墟里八卦阵崩解后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我盯着那个字,没动。玉佩残片在我掌心持续发烫,热度越来越强,几乎要灼伤皮肉。我把它翻过来,背面原本光滑的表面,竟浮现出极细的裂痕,形状与血书边缘的刻痕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用玉佩的纹路传递信息,或者……设局。
我深吸一口气,将残片按向“囚”字中央。石头堆轰然向两侧退开,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壁面刻满血河图腾,每一笔都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甬道尽头有光,暗红色,像是从地底渗出的血。
我刚踏进一步,身后封石便轰然闭合,将入口彻底掩埋。最后一丝外界气息消失的瞬间,我掌心的旧伤猛然炸开一阵剧痛,仿佛有谁在用烧红的针,一寸寸刺进皮肉。
我低头看去。
那被青焰灼出的痕迹,边缘正在变黑,纹路缓缓延展,竟与右臂图腾的金纹产生了某种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