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裂缝还在震动，红莲刃嗡鸣不止。我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撑着刀柄，左眼的刀形纹路微微发烫。刚才那一斩几乎抽空了力气，呼吸还乱着，可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空气变了。
冷得不对劲。
不是风带来的寒意，而是从地底渗上来的那种死气，像腐烂的井水漫过脚背。我猛地向后仰身，一道黑影贴着喉咙划过，带起一阵刺痛。血珠顺着脖子流下来，滴在肩头。
两把匕首插在我原本坐着的地方，漆黑如墨，刀刃扭曲成蛇脊形状。我认得它们。
鬼刹的武器。
“你不是被焚天魔焰烧干净了吗？”我盯着那两把匕首，声音压得很低。
没人回答。
但地面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土下爬行。裂痕深处涌出黑色雾气，缓缓凝聚成人形轮廓。没有脸，也没有五官，可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它抬手，两把匕首离地而起，在空中旋转半圈，刀尖对准我的心脏。
我没有动。
红莲刃还在颤抖，刀身上的火焰忽明忽暗。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弱，识海还在震荡，刚才那一战留下的后劲还没过去。可敌人不会等我恢复。
匕首动了。
一道化作残影直刺胸口，另一道绕到背后偷袭。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格挡。
就在刀锋即将刺入的瞬间，红莲刃突然腾空而起，横在我面前。焚天魔焰喷涌而出，形成一圈火墙。两把匕首撞在上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硬生生弹开半尺。
我喘了口气，伸手握住刀柄。
“你还记得护主？”我低声说。
红莲刃没回应，只是刀身温度升高了一点。
鬼刹的影子站在五步外，静静悬浮。它抬起手，再次操控匕首。这一次，双刀交错，形成一个绞杀阵型，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
我握紧刀，准备硬接。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猛然炸开。
一只骨手破土而出，直接抓住其中一把匕首的刀刃。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那只手没有松开。紧接着，一道残破的身影从地下冲出，浑身布满裂痕，灵魂之火摇曳不定。
是血屠。
他的脸已经模糊不清，身体像是由碎骨和灰烬勉强拼凑而成。可他咧着嘴笑了，露出断裂的牙齿。
“老子就算死……也不当你的傀儡。”
话音落下，他用力一扯，将那把匕首狠狠砸向地面。轰的一声，黑雾四散，另一把匕首的攻势也被打断。
鬼刹的影子晃了一下。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血屠不是跳进岩浆池了吗？肉身都烧没了，怎么还会出现？
可眼前这道残魂，分明就是他。
“别发呆。”血屠回头看我一眼，“它想钻你脑子里。”
我猛地清醒。
鬼刹的影子正在后退，似乎意识到局势有变。但它没有逃，反而缓缓抬起双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暗红色符印——和我在冥九幽分身消散后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血种。
“原来是你。”我咬牙。
难怪鬼刹能复活。冥九幽早就把这些东西埋在地下，等着某个时刻引爆。血屠体内有血种，鬼刹也是被血种封存的意识，两者同源，才会被彼此牵引。
鬼刹背后的黑雾开始翻滚，渐渐显出一张虚幻的脸——冥九幽的面容。
“无谓挣扎。”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都是容器。”
血屠猛地转身，面对鬼刹。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剩下的那只完好的手臂，指向对方。灵魂之火剧烈燃烧起来，颜色由灰白转为赤红。
“你想控制我？”他说，“那你试试看。”
下一秒，他整个人冲了上去。
不是攻击鬼刹，而是扑向那团黑雾的核心。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只听见一声巨响，残魂与黑雾撞在一起。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炸开，我被掀翻在地，红莲刃脱手飞出。
火焰熄灭了一瞬。
等我爬起来时，战场中央只剩下一圈焦黑的圆坑。鬼刹的影子不见了，匕首化为碎片散落四周。血屠也没了踪影。
风卷着灰烬吹过。
我踉跄着走过去，在坑边停下。地面裂开一道细缝，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缓缓升起。
是一枚戒指。
赤红色，表面沾着暗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它慢慢飘到我面前，停住。
我伸出手。
指尖刚碰上戒指，一道声音直接钻进耳朵里。
“别信夜傀……他早就……”
张大胖的声音。
沙哑、急促，带着明显的恐惧。可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戒指在我掌心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我站在原地，没动。
左眼的刀形纹路还在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远处的地平线依旧黑暗，风里夹着焦土的味道。红莲刃躺在几步外，刀尖插进裂缝，微微震颤。
血屠死了两次。
一次是为了不让冥九幽夺舍，抱着敌人跳进岩浆。第二次，是为了阻止鬼刹入侵我的意识，主动引爆残魂。
可他最后为什么要传这个消息？
张大胖怎么会知道夜傀有问题？他们甚至没见过面。那句话里的“早就”，又是指什么？
我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刚才那枚戒指碎裂时，有一粒极小的红点混在粉末里，落进了我的掌纹。现在它还在，像一颗凝固的血珠。
它不该存在的。
我皱眉，用拇指去蹭。
可那点红迹像是长进了皮肤，蹭不掉。反而在我触碰的瞬间，轻轻跳了一下，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