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之的到来,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萧秋水(肖明明)的生活中漾开了新的涟漪。
凭借着“老乡”这层天然的关系和那张乖巧讨喜的脸蛋,萧秋水很容易就为她在浣花派内安排好了住处。
“爹,娘,大哥,二哥,这位是苏之之,是我……是我很久以前在外游历时结识的好友。”
“她家中有些变故,想来我们这里借住几天。”
萧秋水面不改色地扯着谎,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家人的反应。
苏之之立刻配合地露出一个温婉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怯生生的笑容,对着萧西楼夫妇盈盈一礼。
“之之打扰伯父伯母和各位哥哥了。”
她声音轻柔,举止得体,加上容貌秀丽,很容易就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萧西楼见儿子难得带朋友回来,还是个看起来如此乖巧懂事的姑娘。
他自然不会反对,温和地点了点头:“既是秋水的朋友,便安心住下吧,不必拘礼。”
萧夫人也笑着吩咐下人好生照料。
于是,苏之之便在浣花派暂时安顿了下来。
有了稳定的落脚点和“自己人”的庇护,苏之之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第二天,趁着萧秋水练完功回来休息的间隙,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经过昨日的交谈和观察,苏之之那双看过无数狗血剧和小说的眼睛。
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是个爱磕cp的。
她早已洞察了萧秋水与李相夷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场。
她用手肘碰了碰萧秋水,脸上带着促狭而了然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明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小相夷……”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萧秋水正端着水杯喝水,闻言差点呛到。
一张俊脸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看他这反应,苏之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姐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嗯?喜欢他?”
被直接点破心思,萧秋水反而没那么害羞了,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嗯,我喜欢他。”
承认的那一刻,他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涌起更多的期待与忐忑。
“!哥我支持你!”
苏之之眼睛一亮,立刻表明立场,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任重道远”的表情。”
“她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咱们得认清现实。”
“李相夷,武功天下第一,颜值天下第一,但这情商,尤其是对待感情这方面。”
“我估摸着……可能还是个没开窍的木头。”
她回想起昨天李相夷那冷淡离开的样子。
以及他对萧秋水那些亲密小动作的迟钝反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萧秋水闻言,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肩膀垮了下来,叹了口气。
他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理解。
“我知道……相夷他……毕竟是古代人,观念和咱们不一样。”
“他可能根本就没想到过两个男子之间……会有这种感情吧。”
“而且他经历那么多,心思都藏在深处,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他虽然热情直球,但也并非完全不懂察言观色,李相夷的回避和不解风情,他并非没有感觉。
“正常归正常,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苏之之摩拳擦掌,开始发挥她“狗头军师”的潜质。
“放心,我教你!根据我多年……呃,观剧和看小说的经验。”
“像他这种外表高冷、内心其实挺纯情的类型,其实最好攻克了!”
她凑近萧秋水,压低声音,开始传授“秘籍”。
“首先,你得利用好你们现在‘师徒’这层关系,这是天然的优势!”
“练功的时候,‘不小心’肢体接触多一点,让他习惯你的靠近。”
“你看他,是不是很容易脸红?耳朵尤其敏感!”
“你就多找机会近他身,递个水啊,‘不小心’碰到手啊,让他帮你调整姿势啊……”
话都说到这里了萧秋水还会不懂吗?苏之之捂着嘴姨母笑着。
“次数多了,他潜意识里就会记住这种感觉!”
萧秋水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这些招数他之前已经无师自通地用了一些,看来方向是对的!
“其次,要润物细无声地对他好!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是细节!”
“记得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对了,他花生过敏哦。”
苏之之想到了什么似的说着。
“天冷了提醒他加衣,虽然他内力高深可能不怕冷,但心意要到。”
“他练功久了,默默给他递杯温水……”
“让他习惯你的存在和关怀,觉得身边有你是一件很自然、很舒服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坚持!脸皮要厚!”
“像他这种木头,你不把心意明明白白、反反复复地摆在他面前。”
“他可能永远都会自己骗自己,觉得这只是‘师徒之情’或者‘兄弟之谊’。”
“你得有耐心,慢慢磨,总有一天能把他这块顽石给捂热了!”
苏之之说得头头是道,萧秋水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激动地抓住苏之之的手:“之之!你真是太厉害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
“好说好说!”苏之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伸出手掌。
“来,击个掌!预祝你早日拿下李相夷!”
“啪!”两只来自现代的手掌在空中清脆地击在一起。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浣花派无忧无虑地住了一天后,苏之之猛然从“老乡见老乡”的兴奋和“磕cp”的快乐中惊醒。
她差点忘了正事!不,是忘了那个变态主子!
柳随风!她可是打着“打探消息”的幌子出来的!
这都过去快一天一夜了,要是再不回去。
以柳随风那多疑狠戾、掌控欲极强的性子,指不定会发什么疯!
到时候别说下次再出来了,恐怕小命都难保!
一想到柳随风那阴沉的脸色和折磨人的手段,苏之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找到萧秋水,神色焦急地告辞:“明明,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出来时间不能太长。不然柳随风那个病娇肯定会起疑心。”
“到时候疯起来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明明,你先按照我教你的,继续追着相夷,稳扎稳打!”
“我下次还能再找机会出来的时候,再来给你帮忙出谋划策!”
“有需要的话,咱们可以想办法书信联系!”
萧秋水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轻重缓急,他是知道柳随风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的。
但他还不知道他认识的风朗是柳随风假扮的。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之之,你自己回去一定要小心!”
“有什么事立刻想办法通知我!”
“放心吧!我机灵着呢!”苏之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再次感谢了萧家人的款待,便离开了浣花派,踏上了返回权力帮副帮主府邸的路。
而此刻,远在权力帮府邸的柳随风,正独自坐在阴暗的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苏之之……出去快一整天了。
他原本并未将这个随手打发出去的小丫头放在心上。
只当是放出去的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能带回点消息最好,带不回也无所谓。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晚。
那个总是被他呼来喝去、累得小脸皱成一团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种莫名的、极其细微的烦躁感,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她去哪里了?只是去打探消息,需要这么久?
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想要逃离?
一想到“逃离”这两个字,柳随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冰冷!
他的东西,就算是他不想要的、随意丢弃的,也绝不允许擅自逃离他的掌控。
更不允许被任何人破坏和夺走。
(在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苏之之划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要去把她找回来。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不是想要逃跑。
他都要把她抓回来,牢牢地锁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当机立断,柳随风决定亲自出门去寻找苏之之。
而此时的苏之之,正走在返回权力帮的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上。
她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么编造“打探来的消息”应付柳随风。
是夸大浣花派的戒备森严呢,还是编造点李相夷的日常?
正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异常。
突然,从小路旁的树林里猛地窜出三个手持钢刀、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小娘子,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淫笑着,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苏之之身上扫来扫去。
苏之之吓得魂飞魄散!她一个现代社畜,哪里见过这阵仗?!
“你……你们想干什么?!”她声音发抖,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另外两人堵住了退路。
“想干什么?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银子花花!顺便嘛……陪我们乐呵乐呵!”
另一个矮胖男子搓着手,满脸猥琐地逼近。
“我没有钱!你们别过来!”
苏之之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拼命摇头,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难道她苏之之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就在那矮胖男子的脏手即将碰到她肩膀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三道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响起!
那三个彪形大汉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手腕或是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
手中的钢刀“哐当”落地,人也惨叫着跪倒或瘫软下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之之身前,背对着她,挡住了那三个哀嚎的贼人。
来人身姿挺拔,穿着暗纹锦袍,虽未回头。
但那熟悉的、带着阴冷压迫感的气息,让苏之之瞬间认出了他是谁!
柳随风!
他……他怎么来了?!
巨大的惊吓、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在绝境中看到“熟人”。(哪怕是变态熟人)
复杂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苏之之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却在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的背影。
猛地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公子……呜呜呜……他们……他们……”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柳随风那价值不菲的锦袍上。
柳随风的身体在她扑入怀中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怀中温软的身躯颤抖得厉害,那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和后怕的哭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少女身上淡淡的、与他府中熏香截然不同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泪水的咸湿,一股脑地钻入他的鼻尖。
他低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那因为哭泣而不断耸动的、纤细脆弱的肩膀。
一种极其陌生的、类似于“被需要”和“掌控感得到满足”的复杂情绪,悄然取代了之前的烦躁与暴戾。
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后背安抚一下,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最终还是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轻轻落在了她那单薄的背脊上。
“没事了。”他开口,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冷淡,却似乎少了平日里的那份锐利和阴鸷。
那三个被暗器所伤的贼人,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看着柳随风那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脸,连滚带爬地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们有眼无珠!再也不敢了!”
柳随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们,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三人如蒙大赦,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小巷中,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苏之之还在呜呜地哭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柳随风就那样站着,任由她抱着。
那只手依旧有些僵硬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的柔软和脆弱。
心中那股因她“失踪”而起的暴戾,竟奇异地、彻底地平息了下去。
他找到了他的“所有物”。
而且,这个“所有物”,似乎比想象中……更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