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萧天宇的疑惑，青玄宗的秘密
萧家，静思轩。
名贵的“静心檀”在兽首铜炉中燃着，青烟袅袅，散发出能安抚神魂的淡雅香气。往日里，萧天宇最喜在此打坐，一炉檀香，便能让他摒除杂念，心如止水。
可今日，这静心檀的香气，却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端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孤本剑诀，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龙飞凤舞，蕴含着精妙的剑意。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
窗外的竹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无数只抓挠的手，搅得他心神不宁。
自从炼丹大会之后，凌云溪这个名字，就成了一根扎在他心头的刺。拔不出，忘不掉，一碰就疼。
他后悔过。尤其是在听到凌云溪一剑重创凌飞雪，又轻松解决天罗殿杀手之后，那种悔意，如同涨潮的海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放下身段，派人送信示好。
可结果呢？信，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甚至连信封都带着一丝被灵力灼烧过的焦痕。
那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萧天宇，青阳城第一天才，何曾受过此等冷遇？
恼怒过后，便是更深的无力。他发现，自己对那个曾经被他视作尘泥的女人，已经失去了任何掌控力。她的人生轨迹，已经脱离了他的认知，朝着一个他无法理解，更无法触及的方向，一路狂奔。
“咚、咚、咚。”
压抑的敲门声响起。
“进。”萧天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名心腹幕僚快步而入，躬身行礼，脸色却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古怪，像是见了鬼，又像是捡了宝。
“少主。”幕僚的声音都在发飘，“青玄宗……出大事了。”
萧天-宇眉心一蹙。
青玄宗？那个破败得只剩一口气，靠着祖上余荫才没被除名的末流宗门？能出什么大事？山门塌了，还是掌门饿死了？
“说。”他端起手边的冷茶，抿了一口。
“昨夜，青玄宗上空，金光万丈，丹香飘出百里！”幕僚激动得脸颊泛红，说话的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就会失去它的分量，“据坊市传来的消息，那丹香所过之处，草木复苏，灵气暴涨！无数修士闻之，瓶颈松动，甚至当场突破！”
“噗——”
萧天宇一口茶水，尽数喷在了面前的孤本剑诀上，将那珍贵的纸页，洇湿了一大片。
他顾不上擦拭，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幕僚：“你再说一遍？丹香？让修士突破？”
这说的是炼丹，还是神仙点化？
“千真万确！”幕僚见少主终于有了反应，精神大振，“消息已经传疯了！百宝阁的李大师亲自派人去查探，回报说，是青玄宗新上任的代任大长老开炉炼丹！”
“代任大长老？”萧天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青玄宗那地方，还有人愿意去当长老？图什么？图它房子破，还是图它弟子修为低？
“是……是凌云溪小姐。”幕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还偷偷觑了一眼萧天宇的脸色。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静思轩内，那炉静心檀不知何时已经燃尽，只剩一缕残烟，在空中无力地盘旋，散开。
萧天宇脸上的惊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到极点的、冰冷的笑意。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凌云溪？在青玄宗？用一堆垃圾，炼出了能让修士集体突破的神丹？”
他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沁出了泪花。
幕僚站在原地，额头冷汗涔涔，不敢搭话。他知道，少主这是被刺激到了。
笑了许久，萧天宇的笑声才渐渐止歇。他重新坐下，用袖子随意地抹去剑诀上的茶渍，眼神却冷得像冰。
“编，继续编。”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下次编得像一点。比如说，凌云溪在青玄宗的茅厕里，捡到了一本上古神功，一夜之间飞升成仙了。这样，或许我还会信上三分。”
幕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说：“少主，属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来诓骗您啊！现在外面……外面都在说……”
“说什么？”
“说……说那凌小姐，用宗门库房里积压了几十年的废弃药材，一炉炼出了八十一颗……三转绝品聚气丹。”幕僚说到“三转绝品”四个字时，声音都在打颤，“她当场就赏了一颗给一个炼气五层的弟子，那弟子……当场就冲到了炼气大圆满！”
“……”
萧天宇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静。
死一般的静。
三转绝品？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认知，都碾得粉碎。
作为萧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当然知道丹纹意味着什么。丹生一纹，已是上品，千金难求。三转丹纹，那是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中的传说！是丹道的极致！
至于聚气丹……这种不入流的丹药，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可三转绝品的聚气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丹药了，那是夺天地造化的神物！
用废料，炼神物？
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做到了？
萧天宇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有一股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反驳，想怒斥这是无稽之谈，可幕僚那张因为恐惧和激动而扭曲的脸，却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宗门招募大会上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顶着所有人的嘲讽，测出了最垃圾的五行杂灵根。然后，她又在所有人的不解和鄙夷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个最垃圾的宗门。
当时，他眼中的是失望，是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摆脱了这样一个废物，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份毅然决然，那份对所有一流宗门的橄榄枝都视若无睹的淡漠……那哪里是愚蠢？
那分明是，胸有成竹！
她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青玄宗里有什么！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萧天宇脑中的混沌。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对！一定是这样！
凌云溪本身，绝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能力！五行杂灵根的桎梏，是修仙界的铁律，任你丹道天赋再高，没有雄厚的灵力支撑，一切都是空谈！
她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之所以会选择青玄宗，只有一个解释——
青玄宗，有秘密！
一个足以让炼丹大会冠军，放弃所有一流宗门，甘愿屈尊前往的惊天大秘密！
或许是一口能点石成金的上古丹炉？
或许是一眼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先天灵泉？
又或者……是某位上古丹道大能留下的完整传承？！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整个心神。他之前所有的悔恨、不甘、嫉妒，在这一刻，尽数转化成了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贪婪和占有欲。
他开始觉得，凌云溪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不是在打他的脸，她不是在报复萧家，她只是在利用青玄宗的秘密，来为自己铺路！
而这个秘密，本该属于他！
如果他没有退婚，如果凌云溪还是他的未婚妻，那么这个秘密，现在就是他萧天宇的！是萧家的！
他错过了一个女人，更错过了一桩足以让萧家屹立百年不倒的天大机缘！
“啊——”
萧天宇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身前的书案上。
“咔嚓！”
坚逾精铁的楠木书案，应声而裂，那本孤本剑诀，掉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
幕僚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深深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天宇喘着粗气，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夺走了猎物的困兽。
他死死盯着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落向了青玄宗所在的方向。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要搞清楚！他必须搞清楚青玄宗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那股狂躁的怒意，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的阴沉所取代。
“起来。”他对着跪在地上的幕僚说道。
“少……少主……”
“立刻派人，不，动用我们在青阳城所有的暗子。”萧天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知道青玄宗的一切。它的历史，它的传承，它山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草！任何与上古、遗迹、传承有关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幕僚连忙应声。
“还有。”萧天-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密切监视凌云溪的动向。但记住，只是监视，不要惊动她。”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秘密，究竟是青玄宗的，还是凌云溪从别处带去的。在搞清楚一切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
幕僚领命，正要退下，萧天宇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
萧天宇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幕僚以为他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这里。
“你说……如果我现在，亲自去一趟青玄宗，向她……赔罪。”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ates的犹豫和试探，“她会见我吗？”
幕僚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