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六个字,如九天玄雷,轰然炸响在镇国王府门前。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霸道,瞬间将所有的喧嚣、议论、叫骂,都碾成了齑粉。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长街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原本高举着棍棒,凶神恶煞的护卫,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棍子重如千钧,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匆匆赶来的柳氏,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致。那怨毒的狰狞还未褪去,就被一种极致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两种情绪扭曲地交织,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可怖又可笑。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她身旁的凤若雪,那张自诩清高淡雅的俏脸,更是“唰”的一下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她死死地盯着那个为凤千羽拂去落叶的鬼王,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无法遏制的嫉妒和不敢置信。
鬼王东方墨……
那个权倾朝野,连太子都要礼让三分的男人!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活阎王!
他……他怎么会护着凤千羽这个废物?!
还说……还说她是“他的人”?!
这句话,比一百个巴掌打在她脸上还要火辣,还要屈辱!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凤千羽,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抬起头,迎上那双面具后深不见底的眸子。是他,那个在绝望雪夜里,给了她一线生机的神秘人!那盒子里刻着的“夜”字,原来指的是他——夜君离!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凤千羽没有问。她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傻子,她是在刀口舔血、活了两世的顶级杀手。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借势。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姿态,在众人眼中,便成了一种默认的、理所当然的依赖。
夜君离似乎很满意她的安静。他甚至没有再看柳氏一眼,那双冰冷的眸子,缓缓扫过那几个僵硬的护卫。
“你们的棍子,是想落到她身上?”
平淡的问句,却让那几个护卫浑身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他们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山岳般的威压,手中的棍棒“哐当”落地,膝盖一软,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鬼王殿下饶命!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凄厉而恐慌,彻底打破了长街的死寂。
也让周围的百姓们,终于从那惊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我的天!我听到了什么?鬼王殿下亲口承认,凤大小姐是他的人?”
“这……这比状元郎的话本子还刺激!被太子退婚的废材嫡女,摇身一变成了鬼王殿下护着的人?这算什么?这叫顶级资源置换啊!”
“难怪!难怪凤大小姐敢这么硬气地贴出讨债檄文!原来背后有这么一尊大神撑腰!”
“你们看柳夫人和凤二小姐的脸,都绿了!哈哈哈,这脸打得,噼里啪啦响!爽!太爽了!”
人群的议论声再次沸腾,但这一次,风向彻底变了。再没有人敢说凤千羽半句不是,所有的同情、惊叹,都汇聚在她身上,而投向柳氏母女的,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柳氏听着那些议论,气血攻心,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鬼……鬼王殿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试图挽回一丝颜面,“您……您误会了,千羽她……她毕竟是王府的嫡女,我们只是想……想对她略施薄惩,并无恶意……”
“略施薄惩?”夜君离终于将目光转向她,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用家法对付本王的人,这就是镇国王府的规矩?”
柳氏被他看得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t就在这时,凤若雪强忍着心中的嫉妒与恐惧,上前一步,行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礼。
“若雪见过鬼王殿下。”她的声音还算镇定,试图展现自己第一才女的风范,“殿下有所不知,家姐她今日所为,实在太过出格,不仅污蔑母亲,更将王府声誉视若无物。这账单上的内容,更是子虚乌有。此事乃我王府家事,还望殿下……”
“家事?”
东方墨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笑声,让凤若雪精心维持的镇定瞬间崩塌。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遥遥指向那张贴在墙上的讨债檄文,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镇国王府如今已经落魄到需要克扣一个孤女六年的份例来度日了?”
“还是说……”他话锋一转,那双冰眸直直地刺向柳氏,“你柳氏,胆大包天到连本王的人,都敢欺辱虐待?”
东方墨不再理会她们的辩解。
他收回目光,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凤千羽。那身洗得发白的素裙,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连城、以墨色云貂裘制成的宽大披风,直接披在了凤千羽的肩上。
动作自然而然,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披风很大,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又霸道的龙涎香气,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隔绝了秋日的寒意和四周不善的目光。
全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鬼王殿下……竟然亲手为凤千羽披上了自己的披风!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护着”了,这分明是宣告主权!是一种极致的宠溺和占有!
凤若雪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那件披风,是皇帝亲赐,整个东陵国独一无二!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荣耀!如今,却被披在了一个她最看不起的废物身上!
凤千羽也是一怔,披风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有些不自在,但她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东方墨那冷得掉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柳氏下的最后通牒。
“账单上的数额,本王替她收了。”
“三日之内,本息双倍,送到清风苑。”
“少一个铜板……”他顿了顿,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本王,亲自登门,帮你算。”
说完,他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拉起凤千羽还略显冰凉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走,带你吃饭去。”
在满街百姓石化的目光中,在柳氏母女怨毒欲狂的注视下,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就这么牵着那个刚刚搅动了满城风雨的废材嫡女,一步步走向了那辆象征着至高权力和无尽恐怖的黑色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只留下一个被彻底引爆的京城,和一个即将天翻地覆的镇国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