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羽的旨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整座都城。
神羽营的士兵将一张张用朱砂写的醒目告示,贴在了城市的每一个交通要道。告示前,很快就围满了小心翼翼的百姓。
他们中大多数人并不识字,只能听着识字的人用颤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念出上面的内容。
“奉东陵女帝旨意……”
“……免除陈国三年赋税。”
当这句话念出来时,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免税三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的问,“你再念一遍。”
那个识字的书生自己也被这道旨意惊得不轻,他咽了口唾沫,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免除陈国三年赋税。”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我没听错吧!”
“整整三年不用交税了!”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怀疑、震惊和一丝不敢奢望的喜悦在人群中交织。而接下来念出的内容,更是让他们彻底沸腾。
“凡过去因苛政被夺土地者,一律发还。”
“凡贪官污吏,人人皆可举而报之,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这两条旨意,像光一样照进了所有被压迫太久的底层百姓心中。
“我的地!我的地有救了!”一个汉子当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的田地三年前被一个贵族管事强行霸占,告状无门,几乎被逼上了绝路。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王屠户!那个欺男霸女的王屠户,终于要遭报应了!”
“还有城南的李扒皮,他放印子钱逼死了多少人!”
压抑已久的怨气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他们看向那些身披东陵战甲的士兵,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拥戴。
“女帝陛下圣明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跪下,紧接着,告示前黑压压的人群全都自发的跪倒在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叩首。
“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传遍了整座城市。这是最真挚的人心所向。
百姓在狂欢,而城中的另一群人,却感觉掉进了冰窟窿。
一座府邸之内,陈国的旧日权贵们正秘密聚集于此。为首的是陈帝的亲叔叔安乐王,他因为辈分高且从未参与政事,侥幸躲过了第一波清算。此刻,他的脸上再无往日的养尊处优,只有一片铁青。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个身材肥胖的国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肥肉都在颤抖,“免税三年,开仓放粮,她这是拿我们的钱去收买那些泥腿子的人心!”
“还有那发还土地,更是要掘我们的根啊!”
在座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着类似的事情。凤千羽的政令,每一条都像一把刀,精准的捅在了他们的要害上。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啊?”一个侯爵哭丧着脸问道,“丞相那个老匹夫已经疯了,他带人挨家挨户的搜集卷宗,说是要给女帝陛下呈览。这要是让他把我们的老底都掀了,我们都得掉脑袋啊!”
恐慌在这群养尊处优的贵族中蔓延。
安乐王脸色阴沉如水,冷哼一声:“慌什么。”
“她一个外来的女人,真以为靠着那群泥腿子就能坐稳这江山吗?这陈国的天下,是我们姬家的,也是在座各位的。她想动我们的蛋糕,就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的意思是……”
安乐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三日后,不是要设什么‘问心台’吗?她不是要亲自问询百官吗?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到时候,我们就联合所有不愿屈服的官员,一起在那问心台上,给她来个‘惊喜’。我就不信,她敢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法不责众,只要我们抱成一团,她就奈何不了我们。”
安乐王的话,让在场的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赵无极将城中的动静一一向凤千羽汇报:“陛下,安乐王等人在府中秘密集会,恐怕是心有不轨。是否需要末将带人……”
凤千羽正坐在一堆小山般的卷宗前慢条斯理的翻看着,这些都是从陈国国库中搜出来的珍稀功法。她头也没抬,淡淡的说:“不必了。”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他们不跳出来,朕还不好一网打尽。就让他们去准备吧,朕倒想看看,他们能给朕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她随手拿起一份卷宗,正是刚刚由丞相满头大汗呈上来的第一批官员档案。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安乐王。
凤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