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清秋来到王浩家，王浩和小时候的张国良长得一模一样，她不像来给王浩上课，倒像是他们在一起学习，相互讨论，气氛很轻松愉快。
已经好久没有张国良的消息了，不知他在部队过得怎样？
周六一大早，清秋按照王医生给的地址，转了两趟公交车来到王浩家，她期待着和王浩的相处能像梦中的情景一样愉快。
王浩家住在郊区一个村子里，房子是3层的楼房，高大的围墙和大门把小楼围得严严实实，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阿姨您好，是王浩家吗？”
“是的，你是来补课的老师？”这个妇女并没有显示出很高的热情。
清秋打量着这个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轿车，两辆摩托车和一辆自行车，地面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打扫，摆放很乱，很多，墙角的桂花树半死不活的。
清秋随着妇女来到2楼客厅，客厅里沙发上凌乱地放着很多东西，衣服、纸巾、零食口袋等等，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满了杯子、水壶、纸杯、方便面袋子等，都是楼房，和之前珊珊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是怎样的一家人？
清秋正看得出神时，王医生从3楼走了下来。
他问道：“小向老师你来了？”
“王医生您好，您叫我清秋就行”，清秋礼貌地回答。
王医生随手把一个沙发上的衣服抓了放到另外一个沙发上放着，让清秋坐在刚腾出来的沙发上，而他就着沙发上的衣服坐了下来，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坐下来后，王医生和清秋聊起王浩的情况。
谈话中，清秋了解到王浩的妈妈在他两岁多的时候车祸去世了，现在的这个阿姨是他的继母，并且，这个继母也在诊所帮忙，他们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管王浩，导致他学习成绩不太好，在学校很调皮，常和同学打架。
听了王医生的介绍，清秋很惶恐，她不知道要怎样和这个孩子相处，又不能像对待珊珊一样连哄带骗？
清秋迫切需要这份工作，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时王医生把王浩从房间里叫了出来。
一个个子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出现，出乎清秋的预料，不是说12岁吗，怎么是个大人？和梦中的情形不沾一点边，天呐，我要怎么搞定他？
见王浩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站着，王医生怒吼道：“你不知道要跟老师问好啊？”
王浩一边伸懒腰一边极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老师好！”三个字。
“你好，王浩！”清秋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希望能给他个好印象。
王浩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先去书房收拾一下，准备上课”，王医生对王浩说。
王浩走后，王医生对清秋说：“之前已经跟他说过，请你来给他补习功课的事，但是他心里有些不乐意，请你多一些耐心开导开导”。
“没有关系，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短时间内补习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我需要一点时间先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等他真正地接受这件事，补习的效果才会好”，清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所以得先做一些铺垫，防止以后孩子的成绩没有起色拿不到钱。
交代完这些情况后，王医生说要去药店上班就走了。
客厅旁边的书房面积很大，里面只放了一个书架和一套桌椅，书架上只有几本落满灰尘的医书，看样子很长时间没人翻过了，靠窗子边摆放的书桌上，散乱地放着几张发黄的试卷和半截铅笔，还有几本二三年级的课本，显得书房很空旷。
王浩正趴在书桌上睡觉，除了王浩坐着的凳子旁边还放了一个凳子，看样子是专为清秋准备的。
清秋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走到王浩身边，不知怎样开口和他交流才好?
犹豫着要不要先把准备好的试题试卷拿来给他测试一下，摸一下他的基础？
“王浩，你好！我叫向清秋，以后你可以叫我向老师，也可以叫清秋老师”，清秋小心翼翼地和他打招呼。
王浩毫无反应，停顿几秒钟后，清秋又试探性的问：“你是睡着了吗？”。
“别打扰老子睡觉！”王浩嘴里嘟囔了一句，头都没抬一下。
清秋愣住了，天哪，在书店学到的东西一句也用不上，都不按套路出牌，清秋一个头两个大。
清秋想了一下，干脆坐在空着的凳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爸爸花钱请我来给你补课，我按小时收费，今天收费的时间是9点到11点，如果你不心疼你爸的辛苦钱的话，我倒不介意就这样做坐着，看着你睡觉？”
“随便你，又不是花我的钱”，王浩无所谓地说。
清秋笑了笑说：“怎么不是你的钱，你爸就你一个孩子，他的钱以后可都是你的哦！”
王浩说：“谁稀罕！”
王浩和珊珊一样，他们没缺过钱，都不知道钱的重要性。
“看来你不缺钱？”清秋想引着他说话，找到他抵触补课的原因。
“那咋办，你不想补习，我也不想给你上课，可是我需要钱?”清秋作出无奈的样子。
“要钱我给你”，说着王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乱糟糟的钱，有10元、20元、50元的，也有几元的，“拿上这些，赶紧走吧”。
清秋看出他是在炫耀自己有钱，觉得虽然看上去像个大人，但始终是个孩子，算是找到点和他聊天突破口。
“哇！你这么有钱啊！真羡慕你”，清秋略显夸张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他的钱，一张一张给摊平，数了数，一共有256元。
“这些钱够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和颜料费”，清秋说给王浩听，更像说给自己听。
想到自己兜里只剩下几块钱，如果把这份家教的工作弄丢了的话，过了明天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而像王浩这样的孩子却可以轻易掏出几百元钱送人，越来越觉得命运对自己太不公平。
“这些全部给我呀？但是我有个无功不受禄的原则，要不这样吧，既然你不想听我讲课，我给你讲故事作为回报？”清秋采取欲擒故纵的策略和他迂回。
“你能有什么故事？”他不屑地说。
“ 也不算会讲什么故事，但总不能白拿你的钱吧，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见王浩没有反对，清秋接着说：“我小时候很调皮，还经常打架，常被老师罚站”。
“切！你会打架？别吹牛！”没等清秋把话说完，王浩否定清秋的话。
“你不信，我曾经把三个男生打到辍学呢！”
“你怎样做到的，你会武功吗？”王浩开始半信半疑。
“小时候我常用弹弓打鸟，弹弓的枪法也准，就常用它来主持正义，当然偶尔干一些坏事。”
“弹弓不是男生玩的吗？”王浩还是不信清秋。
“通常是男生玩，可我不是一般的女生”，清秋故弄玄虚地说着。
看着王浩听得认真，清秋接着说，“有一次，我用弹弓把隔壁家的小猪打了掉在厕所里淹死了，小猪的主人找上门要求赔钱，恰好当时家里的大人不在家，我又用弹弓把邻居的头打了一个大包。”
“然后呢？”见清秋停顿了一下，王浩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我被爸爸狠狠揍了一顿，没收了弹弓，家里自然也赔了邻居很多钱”。
“厕所这么小，小猪怎么会被淹死？”王浩很好奇。
“我们农村的厕所不像你们城里的，是一个大坑的，里面全是很深的大粪水，有的小孩掉进去都会被淹死呢。”
“你玩的弹弓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电影里农村孩子玩的那种？”王浩对弹弓产生了兴趣。
“我画给你看”，清秋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半截铅笔在一张纸上画出了弹弓的样子。
“我的弹弓打得可准了”。这是事实，小时候的清秋，常和男生一起比谁的射程远、打得准，后来她的技术也成了小伙伴中最好的。
“我不但弹弓打得准，还会做弹弓呢！”
“怎样做的，快说说？”王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制作的流程。
“你喜欢？”清秋明知故问地问王浩。
王浩不再抵触清秋，对清秋的话题产生的兴趣。
清秋就势把弹弓制作的过程告诉了他，同时讲了很多她小时候为同学伸张正义教训别人的故事，还告诉他小时候没有钱买肉吃就用弹弓打鸟来改善伙食的情况。
清秋讲的话题勾起了王浩强烈的好奇心，这些是他从来没有接触到的领域，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的事物。
眼看两小时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清秋见时机成熟，便问：“你这么不喜欢读书吗？”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一到上课就打瞌睡”，王浩红着脸说。
“你的成绩在班上第几名？”
“要看语文还是数学？语文一般都是第一，数学一般是第五六七八吧”，边说着王浩低下了头。
清秋一时没弄清楚状况，他爸爸不是说他成绩不好才要补习？
突然又恍然大悟，便问道：“你说的是正数还是倒数？”
“如果是正数还需要补习吗？”王浩小声反问清秋。
清秋哭笑不得地说：“你倒是挺乐观，还很幽默！”
“那如果我可以让你下次考试语文成绩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三，你愿意补习吗？”
“不可能，我倒数第一好多次了”王浩不相信自己，但从眼神中可得出他在期待自己能有所突破。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啊！”
见王浩有些犹豫，清秋干脆说：“算了，不勉强你，反正你也不想上中学,今天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我得走了，我不要你这么多钱，你给我20元钱就行”，说完，自己从256元钱中拿了20元，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她要拿钱去给王浩买试题集，她相信王医生应该会同意，就算到时试卷买来他不同意，大不了从她的报酬中扣。
王浩见清秋要走，马上问：“老师，我喜欢听你讲故事，你明天还来吗？”
“我不能每天都来陪你聊天，这样赚钱我会内心有愧的”。
清秋知道，王浩已经转变了态度，虽然嘴上没说，心里是愿意补课了，但她故意不给他确切的答复就离开了。
第二天，清秋到王浩家时，王医生和他老婆已经去药店了，给她开门的是王浩。
见到清秋，王浩很热情：“老师，你来了！”
清秋说：“我觉得你家的钱轻松好挣，反正暂时我还没找到其他工作，还是先来给你讲故事了”。
还没等来到书房，王浩就迫不及待地问：“老师，如果我补课就可以考上初中吗？”
清秋很高兴王浩的转变，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想了一下说：“首先我得知道你的基础咋样，其次还要看你配不配合辅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接受补课就有希望考起初中，不补课就完全没有希望”。
“要不我先试一个月，到下次月考试看看能不能超过王亮那家伙？”
原来王亮是王浩二叔的儿子，和王浩同班，每次考试都高他一分两分的，让他一直甩不掉倒数的帽子。
清秋说：“只要你认真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在下一次月考考语文数学都上升两个名次，并且作为奖励，我教你做弹弓、教你用弹弓，咋样？”
“真的？”听说可以玩弹弓，王浩高兴极了，“那我们开始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