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检查团在四海货栈折腾了整整两天，终于带着厚厚一沓“问题记录”和整改通知离开了。货栈里像是被洗劫过一样，兄弟们身心俱疲，士气低落到了谷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招标截止日期近在眼前，而四海连一份完整的标书都还没能顺利打印出来——打印店那边莫名其妙地出了“技术故障”。
更雪上加霜的是，之前谈好的两家准备在标书中作为“合作伙伴”展示的小工厂，也先后打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表示“暂时不方便”了。显然是承受了来自某些方面的压力。
“野哥……咱们，是不是真的没戏了？”一个年轻的兄弟蹲在墙角，声音带着哭腔。他跟着四海从码头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没想到转眼就跌入深渊。
强子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闷响声中，墙壁簌簌落下灰尘，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满腔的憋屈和无力。
林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那是他们熬夜写出来的方案草稿。他的动作很慢，很沉，仿佛每一张纸都有千钧重。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兄弟们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却要被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硬生生按死？
他不甘心！一股桀骜不屈的火焰，在他几乎被冰封的心底顽强地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货栈那部沉寂了好几天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部老旧的黑色话机。
林野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禾刻意压低却难掩急切的声音：“林老板！是我，苏禾！长话短说，我查到一些东西！关于那封举报信，源头可能指向商会内部一个姓孙的理事！另外，凯旋商贸的标书有问题，他们的运力报价低得不正常，我怀疑他们打算中标后非法分包，或者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做，纯粹是为了阻击你们！”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苏禾真的查到了关键信息！
“还有，”苏禾语速更快了，“我联系不上你们，你们的电话之前一直打不通！招标截止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你们标书准备好了吗？必须按时交上去！这是态度问题！”
“我们……”林野喉咙有些发干，“我们遇到点麻烦，标书还没……”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交！”苏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这边还在找更确凿的证据，但需要时间！你们先撑住！把标书递上去！只要标书在，就还有希望！”
咔嚓！电话被匆匆挂断，显然是苏禾那边也不方便多说。
林野握着话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久久没有放下。
苏禾的话，像一道微弱却刺目的光，撕裂了笼罩在四海上空的浓重阴云。举报信的来源，凯旋商贸的猫腻……这些信息，虽然还无法直接扳倒对手，但却指明了方向，带来了希望！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烈的光芒，扫过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都听见了吗？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强子！你亲自去！不管找遍江城所有的打印店，就算用手抄，也要在明天下午五点前，把咱们的标书，给我整整齐齐地送到指挥部去！”
“其他人，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四海，还没倒！”
绝境之中，那一丝微光，足以点燃所有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