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趴下,耳朵紧贴冰冷潮湿的岩壁。
“咚……咚……咚……”
不是错觉!
是极其微弱、但很有规律的敲击声!
从岩壁深处传来!
不是头顶被封死的井口方向,而是侧下方的岩层里?
有人!
在矿洞塌方的另一侧,有人在敲击岩壁传递信号!
是幸存的矿工?
还是长老会的人在清理通道?
希望与危险并存!
他立刻握紧拳头,用指关节在岩壁上同样位置,用力地、清晰地回敲了三下。
“咚!咚!咚!”
敲击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更加急促而有力度的敲击声传来!
带着一种确认的节奏!
是矿工!
是求救的信号!
他们还有人活着,就在这面岩壁之后不远的地方!
但中间隔着厚厚的、塌方后极不稳定的岩层!
游古辛精神一振,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
就算知道有人在另一边,如何打通?
靠手挖?
时间不够,氧气更不够!
他目光扫过通道,最终停留在管账的尸体上。
那身绸衫,他快步过去,摸索着从管账怀里,又掏出半盒火柴,和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里面还有小半壶烈酒。
火!
氧气消耗更快,但也许是传递信息的唯一方法!
他撕下管账衣服相对干燥的内衬布料,缠在一根捡来的木棍上,浸透烈酒。
然后,他走到那面传来敲击声的岩壁前,点燃了简易火把。
橘黄色的火苗跳动起来,照亮了他满是血污和尘土的脸,也加速消耗着本就不多的氧气。
他高举火把,对着岩壁,开始有规律地左右晃动。
这是最基础的、利用光影传递的莫尔斯码!
“SoS…… 被困…… 名单……长老会……”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简单的信号。
他不知道对面是谁,是否能看懂,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火把的光芒,在封闭的空间里异常醒目,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氧气的流失,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突然!
“噗!”
一声轻响,不是来自岩壁对面,而是来自他身后的角落!
游古辛猛地转身,火把照亮了那个昏迷的年轻矿工。
年轻人咳出一口血沫,眼皮颤动,似乎正在醒来。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然后聚焦在游古辛身上,最后落在了游古辛手中燃烧的火把,以及那本放在地上的、封面有着蛇形图案的密码本上。
年轻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有恐惧,有痛苦,但游古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贪婪,和异样的熟悉感?
仿佛他认得那个蛇形图案!
游古辛的心猛地一紧,手枪无声地滑入掌心。
他盯着年轻人,声音因缺氧而沙哑:“你认识这个标记?”
年轻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躲闪,没有回答。
但他的右手,却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向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同样缝着一个小小蛇形补丁的工具袋摸去……
通道内,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游古辛越来越沉重的喘息。空气,几乎凝固。
火把的光焰在年轻人眼中跳动,映出那抹贪婪与熟悉的冰冷。
他摸向腰间蛇形补丁的手,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别动!”
游古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缺氧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杀意,手枪稳稳指向年轻人的眉心:
“手,离开袋子。慢慢拿出来,放在地上。”
年轻人的动作僵住了。
他咳了两声,血沫挂在嘴角,
眼神在枪口,和游古辛冰冷的脸上游移。
那丝贪婪被更深的恐惧覆盖。
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甘的疯狂在凝聚。
空气仿佛粘稠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更加艰难,火把的燃烧声像在啃噬着所剩无几的氧气。
“咳……呵……”
年轻人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声音虚弱却带着诡异的嘲弄:
“晚了……太晚了……清场的……不止一波人……‘蛇牙’……早就埋下了……名单……谁也带不走……”
蛇牙?埋下了?!
游古辛瞳孔骤缩!
情报里没提过这个!
是另一支长老会的暗子?
还是这个年轻人虚张声势?
他不能赌!
“袋子!踢过来!”游古辛厉喝,枪口纹丝不动。
年轻人眼中凶光一闪,那只摸向腰间的手猛地发力,不是拿出东西,而是狠狠抓向缝着蛇形补丁的工具袋,似乎要捏碎里面的什么!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游古辛扣动了扳机!
没有丝毫犹豫!
子弹精准地擦过年轻人的手腕,带起一溜血花,深深嵌入他身后的岩壁!
“啊……!”年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抓向工具袋的手无力地垂下,手腕处血肉模糊。
“下一次,是你的头。”游古辛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
他上前一步,手枪几乎顶住年轻人的额头,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扯下那个缝着蛇形补丁的工具袋!
袋子入手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个小而硬的物件。
游古辛顾不上查看,迅速将其塞进自己怀里,和密码本紧贴在一起。
他后退一步,枪口依旧锁定年轻人,目光扫向那面传来敲击声的岩壁,刚才的枪声,会让另一侧的人怎么想?
会不会放弃救援?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极其突兀地从头顶被堵塞的升降机井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某种沉重的钻头或者破碎锤,开始强力冲击岩石的轰鸣!
“咚!咚!咚!”
岩壁另一侧的敲击声瞬间变得无比急促和有力!
带着一种狂喜和指引的意味!
救援!
外面的人在用机械破拆!
他们听到了枪声,但依然在行动!他们正在打通通道!
希望之火猛地燃起!
但游古辛的心却提得更高!
头顶的机械声和岩壁的敲击声,暴露了救援的位置!
如果这个自称“蛇牙”的年轻人,还有同伙在附近未被塌方掩埋。
他猛地看向因剧痛,和失血而蜷缩呻吟的年轻人,对方脸上正浮现出一丝扭曲的、混合着痛苦和快意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游古辛怀里,那个装着神秘物件的工具袋!
“嗬嗬……听到了吗……他们来了……可惜……”年轻人断断续续地狞笑,声音微弱却充满恶意:“……‘钥匙’……已经……启动了……‘蛇牙’的礼物……谁也躲不掉……”
钥匙?启动了?
游古辛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工具袋!
隔着衣服,他仿佛感觉到袋子里的那个硬物。
正在发出极其细微的、高频的震动!
并且,温度在急剧升高!
那不是通讯器!
那更像是一个遥控引爆装置的触发器!
或者,延时炸弹?!
他瞬间明白了“蛇牙”和“埋下了”的含义!
长老会不仅派了清场武装,还在矿工内部甚至关键位置,埋下了携带致命装置的暗子!
这个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身上的工具袋里,装的是足以毁灭证据,甚至杀死所有人的炸弹!
而他刚才试图捏碎的动作,很可能就是最后的启动!
头顶的机械破拆声越来越响,碎石簌簌落下。
岩壁另一侧的敲击声也充满了急迫。
氧气越来越少,游古辛感到一阵眩晕。
而怀里的“礼物”,震动越来越强,温度越来越高。
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