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大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哦?请少佐阁下明示!”
源田少佐走到桌边,拿起一份文件,又猛地摔下,语气森然,道:“你立刻打电话给南加据点的仓木少尉,还有茂汉镇的佐佐木大尉!命令他们,把那几具美国人的尸体,用绳子把他们吊起来,就悬挂在据点的炮楼外面,或者城墙上!对,吊得高高的!让所有路过的人,无论是支那人、缅甸人,还是可能存在的敌方间谍,都看得清清楚楚!”
源田少佐越说越兴奋,眼神狂热:“然后,给我多找几个记者,从仰光或者密支那调来也行!多拍点照片!尤其是他们军服上的标志和死后的惨状!把这些照片发到《缅甸新闻》和其他所有我们控制的报纸上去!标题要醒目,我要让全世界,特别是美国人自己看到,这就是胆敢挑战大日本皇军的下场!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派什么特种部队来送死!”
平川大尉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做法极其残忍且极具挑衅性,甚至可能违背一些潜在的战争规则。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谨慎地劝谏道:“少佐阁下……请您三思!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会不会彻底激怒美国人?如果这些照片流传出去,美国国内必定舆论沸腾,促使他们加大对缅甸的投入,甚至为了报复而提前大举进攻,我们第一大队肯定首当其冲,压力会不会太大了?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
“八嘎!”源田少佐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满是不屑和傲慢,“激怒?我们惹怒美国人的次数还少吗?珍珠港我们炸了!威克岛我们打了!瓜岛我们还在争夺!你看看美国人到现在又有什么真正的办法?他们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只要他们敢派大军进入这片丛林,我就能让他们像英国人一样,陷在这泥潭里,最终被彻底消灭!这里是东南亚,不是太平洋岛屿,更不是欧洲!丛林是我们最好的盟友!”
紧接着,源田少佐走到平川大尉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道:“至于上级?这么一点战术层级的小事,难道还需要我去请示联队长甚至师团长阁下吗?啊?!一切后果,由我源田一人承担!执行命令吧,平川君!”
平川大尉看到源田少佐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于是他立刻收起所有疑虑,猛地并拢双腿,立正躬身:“嗨依!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达您的命令!”
说完,平川大尉转身快步走出指挥部,安排这项极其毒辣的任务去了。源田少佐则重新回到地图前,看着南加据点方向,嘴角挂着冷酷而自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国人的尸体高悬,以及报纸上大肆宣扬他“伟绩”的画面。
云南飞虎队基地!
一名年轻的电报员手里拿着一张刚刚翻译好的电文,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和沉重的心情,快步穿过走廊,来到了陈纳德将军的办公室门外,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陈纳德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电报员推门进去,看到陈纳德将军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正在检修的战斗机、轰战机、运输机群。
“将军,紧急电文!这是詹姆斯少校从缅甸丛林里发出的。”电报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将电文纸递了过去。
陈纳德将军转过身,接过电文,他快速地阅读着电文上的每一个字,电文的内容详细描述了美军救援小队遭遇伏击、汤普森中校重伤、士兵伤亡惨重,以及最后依靠詹有为才侥幸脱险的经过。字数不多,但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自责和劫后余生的沉重。
“上帝啊……”陈纳德将军低声咒骂了一句,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痛心。他没想到,从印度因帕尔派过去的,被誉为“掠夺者”、训练有素的加拉哈德部队的十二名精锐士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仅剩詹姆斯本人和一个受伤的医务兵戴维斯还幸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得到了那位名叫詹有为的中国远征军连长和一名中国军医的拼死相助,否则恐怕早已全军覆没了。
陈纳德将军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将电文又反复看了两遍,试图从中找出问题所在,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缅甸的日本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难缠了?还是说……这次营救行动本身就有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致命的纰漏?指挥问题?还是情报泄露?”
但是无论他怎么猜测,也不能完全了解到前线的真实情况。而作为第一个收到这份噩耗的高级军官,陈纳德将军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并将情况通报给相关方面。于是他按下桌上的通讯器,对着隔壁指挥部的作战参谋喊道:“加里!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是的,将军!”
很快,一名精干的作战参谋推门而入。
陈纳德将军将詹姆斯的电文递给他,语气沉重而果断,道:“加里,立刻将这份电文的内容,转发给驻印军司令部的史迪威将军和中国远征军第5军的杜将军。”
紧接着,陈纳德将军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口述他的建议道:“还有,在电文后面附上我的正式建议:鉴于对缅甸境内飞虎队飞行员的营救行动遭遇重大挫折,代价过于惨重,且日军已严密封锁相关区域,建议即刻终止此类主动的、小规模的营救行动。”
接着陈纳德将军走到地图前,指着缅北丛林区域继续道:“但是,滞留在敌后的我方人员,包括詹姆斯少校、医务兵戴维斯,以及与他们在一起的詹有为上尉等中国军人,他们是一支宝贵的敌后力量。建议授权他们在敌后就地成立一支联合侦察部队,由军衔最高的麦克·詹姆斯少校担任指挥官,其核心任务是利用其位置优势,全力收集缅甸境内,特别是缅北地区的日军兵力部署、调动、后勤补给、工事建设等一切有价值的情报,为未来盟军反攻缅甸提供至关重要的战场指引!”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注明,如果条件允许,且空中风险可控的情况下,请司令部协调安排,向该滞留小组可能活动的区域,空投必要的电台电池、药品、轻武器弹药、食物等作战装备和物资补给,以增强其生存能力和持续情报收集能力。就这些,立刻去办!”
“是,将军!”作战参谋把电文记好,清晰地复述了一遍要点,确认无误后,敬礼转身离去。
陈纳德将军重新走到窗前,看着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心情无比沉重。他仿佛能看到在遥远的缅甸丛林深处,詹姆斯和那位中国连长正带着仅剩的几个战士,在日军的追剿下艰难求生。
未来的路,对他们而言,将异常艰难。